查林怎么会有意见?孙女来帮忙,厨房第一次这么热闹,他心情好得不想计较蜜妮打坏了几个餐具,或做了几张分不清楚是抹布还是面皮的东西帮倒忙比帮忙多。
“要不要换其他工作做?我怕再让你洗下去,客人就没有碗可以用了。”
明明就是没洗过碗,还嘴硬。他就看她嘴硬到几时?
瞧不起她?她就做给他看。“不用,我洗好了。”故意朝杰夫脸上甩水。
杰夫对她报复的幼稚动作丝毫不以为意,又指派新的工作给她。
“接下来洗菜。”却拿给她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蜜妮面露为难之色。“这好像不是菜,是条鱼。”
“鱼就是菜,菜就是鱼。”
天啊,要怎么洗啊?她从来没替鱼洗过澡,可是不洗,杰夫一定会笑她笨。不管了,先丢进水里再说吧。
说时迟、那时快,蜜妮抓住兀自跳动的鱼后就把它往水里头一丢,那条如获大赦的鱼就这样被她“放”走了。
蜜妮瞪着那条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傻了眼。鱼,跑走了?她试着伸手下去抓鱼,可是鱼哪会乖乖地让她抓?闹了好一会儿,鱼没抓到,她也弄得满身湿。
杰夫不知何时靠过来,并在她耳边轻轻说:“我是叫你洗鱼,不是叫你放生。”
她知道自己是出糗了,但仍若无其事的解释:“我是洗鱼啊,可是鱼在水里面会跑,我也没办法呀!”这次她听到爷爷也在笑。
“鱼在水里面不跑,它等死啊?”
蜜妮脸挂不住了,“说得那么轻松,你抓给我看!”她等着笑他。
杰夫当然不会学她用手抓,他利用工具——网子——轻易地把鱼捞起来置于砧板上,以刀背人道地把鱼敲昏,趁此同时迅速除去内脏、鳞片,然后放到水龙头下方仔细冲洗,最后放在干净的盘子上。
看着他一连串流利的动作,蜜妮不由得心生敬佩。
“好了!”杰夫得意地说。
不能夸奖他,不然他会骄傲起来。“很简单嘛,我也会!不过既然你已经弄好就算了,下次我再做。”一赖天下无难事。
真会赖。“好。下一个工作是烤面包,客人明天的早餐。”
烤面包?“太简单了!”她看卖面包的朋友示范过好多次。“首先,先看看烤箱温度够不够?”她伸手一探,温度够了。“然后再把面包烤盘放进去。”扭开温度开关后,还拍了两下手说:“好啦!等一下就可以端出来了。”
“还不错嘛。”杰夫难得夸奖。
“小意思。”蜜妮亦洋洋自喜。“接下来呢?”
“乡村浓汤。”一道由数种蔬菜烹煮而成的汤。“它的所有材料必须全部切丝。”他把洗好的材料堆在她面前,另外还给了她一把刀。
“呃,女孩子拿刀太危险了,杰夫。”查林说。泄了蜜妮的底。
她才不会让杰夫看笑话。“爷爷,您不用担心,我没问题的。”几乎没用抢的抢过刀子。不过就是切丝,就切得一丝一丝就好了。
杰夫看她拿刀子拿得危险,忍不住提醒:“小心点切,可别让客人吃到手指头。”手指头还看得见,就怕是看不见的皮肉。
她投以犀利的一眼,威胁道:“再吵,我就先剁了你熬高汤!”
杰夫不再闹她,去做其他的事。
渐渐地空气中弥漫了一股面包香,但一会儿之后味道就变成了焦炭味。
爷爷问:“面包是不是好了?”这香味不对劲。
杰夫直觉有事情要发生,结果就看到蜜妮抓了一块湿布赶忙冲过去。她打开烤箱,企图用湿布拉出烤盘。湿布一接触烤盘,蜜妮立刻被烤盘的高温给烫了一下,叫一声:“好烫!”杰夫只来得及把她往后拉开。
烤盘匡啷一声摔到地上,厨房顿时乱了。
“有没有受伤?”爷爷紧张地问。
好可怕!“我没,没事。”她的手烫了个包了。
杰夫猛地把她身子用力一转面对他。“蜜妮,你有没有怎么样?”
她握着烫伤的手。“我没事。”难得看他惊慌的样子,蜜妮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八成察觉到自己露出太多不必要的情绪,杰夫马上又回复原来那张只会嘲笑人的神情。
“你到底是烤面包,还是‘烧’面包?温度转那么高!”五百度。
“我怎么知道温度会那么高?”朋友又没有教她“要”调温度。
“既然不知道就不应该逞强!什么都不会做又不是羞耻的事。五百度,你觉得皮肤不够黑,想要烤黑一点是吧。”
杰夫一番话无异是狠狠戳中蜜妮最在意的事。蜜妮又气又羞,加上刚才那么一吓,她的脾气就爆开了。
“你干嘛那么凶?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明明不懂却又装懂,比故意还可怕。”
“你——”蜜妮气岔了呼吸,说不出话来。
“不要整天只想着你那个殿下,”杰夫放冷箭的说,“偶尔也要学一点实际的东西。”
蜜妮最讨厌别人拿卡特殿下取笑她了,偏偏杰夫就爱刺她这一点,她恼羞成怒的大叫:“对!我就是什么都不会做,比不上你什么事都会!你行、你了不起、你厉害!你除了不会取笑我,什么事都会!比卡特殿下还伟大!我皮肤黑、我爱想着‘我的’卡特殿下那是我的事、我的自由,我不要你管!走开!”猛地推开杰夫向外跑去。
其他人低着头不说话,杰夫则一脸悻悻然。
一会儿,有人拍拍杰夫的肩膀。
“别逼她太紧,女孩家自尊心强脸皮却很薄。”
“对不起,查林。”
查林呵呵地笑说:“你又没有对不起我,干嘛向我道歉?”
“我只是,希望她小心一点。”杰夫表情有点不自在。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两个自小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凡事顺心如意惯了。有时要对别人表示关心反而因为态度不够婉转,所以造成对方误会生气,自己也生气。”杰夫听不太懂查林的话,他又说了:“你四处工作看这社会,想必学了很多事情,可是你一定没有学过如何跟女人相处。”
他是没有。
“女人哪!是一种教人又爱又恨的动物。你可能知道怎样操作电脑使之功用发挥到最高,不过你却无法在了解女人之后,就将女人因此定型为哪一类。”
哦?杰夫用眼神询问他。
“因为女人太多变了,你永远都了解不完。”像他家老婆子就是。
杰夫不屑的说:“我不需要了解女人。”向来都是女人来了解他、照顾他。
“这是你今后要学的课题。”
“学习”如何跟女人相处?“不用吧?”
“世界上另外一半人口是女人,不好好学的话,会被排斥在外哟!”
“我向来在女人堆里都很吃得开,是来这里才例外的。”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吹嘘自己的男性魅力。
“这么说来,你是踢到蜜妮这块大铁板罗?”
杰夫突然静默下来。“不,是别的女人。”
“哦?”
他看了其他人一眼,淡淡的说:“请不要多问。你只需认为我是来这边工作就行了。事情忙,我去工作了。”
难道没有顺便“疗伤”的成分?查林不以为然的想。算了,随他去。
“噢,等一等,杰夫。麻烦你去帮我把蜜妮找回来,就说要开饭了,叫她回来帮忙。”他捅的娄子他去收拾。
“好吧。”
☆ ☆ ☆
蜜妮冲出厨房后就独自跑到屋后的阶梯上坐着,忿忿不平地用衣袖擦着不甘心的泪水,手也痛得要死,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