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吗?每天跟着我东走西晃的,你不累?你不是希望摆脱我和孩子吗?可是你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表明,因为有太多人压着你要你扛起我和孩子们的责任。”
“我说过没有人能逼我做什么。”郑意伟冷峻的盯着她,“我有心在弥补我的过失,是你不肯给我机会。”
“才怪!”她忿忿不平的道,“我这孕妇已经够心神不宁了,你呢?更像个游魂,也不知在跟什么?连我这个‘庞然大物’都有法子跟丢,你还说你有心?”
这句话可是百分百的埋怨!他抿紧了薄唇,坦言道:“你这半个月来的情绪很难捉摸,我有些手足无措。”
饶子柔嗤之以鼻的摇摇头,“那你可以打破沉默跟我谈啊。”
“谈什么?”
闻言,她简直气炸心肺,“连谈什么你都不知道,那还说什么有心无心?”
“就因为如此,所以你以自杀来威胁我?”他眸中冷光一闪。
她愣了一下,气冲冲的道:“是又如何?你不也想自杀过!”
“快当妈妈的人,不该如此孩子气的。”
“这……这……”她咋舌的瞪着他,他该死的怎么那么冷静?居然还批评她的不是?
“意伟,你在干什么?你没看到子柔已经一脚悬空了?”郑琮国忍不住出声提醒。
“郑爸爸,没关系!”饶子柔瞪了郑意伟一眼,“就让他说,你们谁也不要管!否则我两脚一起悬空。”
闻言,众人赶忙噤若寒蝉。
“饶子柔,你这出闹剧演得够久了。”
“是吗?”她咬牙切齿的怒视着他,“我觉得一点都不久,因为你来到这儿都不到十分钟呢!”
郑意伟深吸了一口气,铁青着脸冷声道:“可是你又知道在发现你不见后,我像个疯子沿着街道找你?四处问人有没有看到你?在得知你可能搭计程车离开东区后,我上了计程车吆喝着司机到任何你曾经到过的饭店、书店、服饰店一直到司机听到新闻跟我聊起,我才要求他开大音量,在知道你居然跑到这儿自杀的新闻后,我大声咆哮的要他闯红灯超速的赶来这儿?”
闻言,她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丝的甜蜜。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你不是很坚强吗?不是扬言就算没有我也会好好生下孩子?那你为什么还想要做傻事?难道认为我的内疚还不够深?因我而死的生命还不够多?”他冷峻的俊颜冰得吓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忙辩驳。
“那是什么意思?”他大声咆哮。
“别吼我!”她怒不可遏的送他一记大白眼,“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你的哑谜!”
这该死的家伙,他以前是花心大少时,“我爱你”随口就说,这会儿干么装蒜?!
饶子柔愈想心就愈酸,此时,不甘心的泪水盈眶而出。
“你哭什么?”
“我哭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是吗?”她忿忿的拭去泪水,“那是因为‘责任’是不是?还有呢?有没有其他的?”
他愣了一下,脑子一下子清澈起来,原来——原来这就是她的“意思”,他扬起嘴角冷笑一声,原来她要他在众人面前承认他爱她!
“没有了吧?!”她真是怨死了,原本她还希望不要吓他的,看来她不使出最后的撒手锏是没用的,她将另一只脚也移到墙外去。
“不,子柔,你别乱来啊!”众人的惊呼声再起。
郑意伟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脸阴霾的凝视着她。
“意伟,难道你还不懂吗?只要承认你爱她,她就不会做傻事了!”威尔森冲了出来,揪着他的领子道。
“我……”他说不出来,这样的场景令他心怯,众人期盼哀求的眼光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夏莲芳也是在这样的高楼跃下的,他一颗心被狠狠的纠紧着,他很想逃,也怕子柔会和孩子一起离开他的生命,可是除了逼迫自己以冷漠的怒火来掩饰他的惊惧及怯懦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饶子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这个大笨蛋,都有人提词了,他照说不就没事了?
看来她不跳是不行了,若没有逼他说出那潜藏在心中对她的爱意,他一辈子也仅能活在夏莲芳的阴影下,永远无法坦然的正视他的情感!
她双手护着肚子,喃喃念道:“宝宝们,妈咪要跳了,你们要稳住!”语毕,她低下头以眼角偷瞄了停放在大楼左侧巷内的吊车,深吸了一口气,她注视着郑意伟,“只要我和宝宝们活着,我们便会成为你这一生永远也甩不掉的枷锁,所以我和宝宝们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再见!”
语毕,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她一跃而下。
“不!”饶豪青夫妇和郑国珠夫妇瞪着那没了影儿的空荡外墙,差点没有晕死过去,而“八卦会”的会员个个惊愕的呆立原地。
时间仿佛静止了,风停了,阳光变冷了,郑意伟全身颤抖的瞪着饶子柔刚刚坐着的地方,面如白纸。下一秒,他双手握拳,从心坎深处呐喊出最深的痛楚,“不!我爱你,爱你啊,所以舍不得死,舍不得抛下你,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你!饶子柔,你听到没有?我爱你啊!”
一句句呐喊声穿透他内心层层叠叠的愧疚乌云,扯断了那盘根错节的哀恸蜘蛛网,他的心终于挣脱了久缠的梦魇,禁锢的心灵得到了释放。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都跳下去了!”威尔森气愤难平的打了他一拳。
郑意伟踉跄的退了一步,无力的跪下身子,他没有勇气往外墙探去,失去所爱的心似乎也跟着死去了。
然而一声声的欢呼声从楼下传出,连身子倚靠在墙面的记者和警察都跟着拍手欢呼起来。
这意谓着子柔没事?这样一个念头快速的闪过郑意伟的脑海,他连忙起身跑过去,却见到令人错愕不解的一幕——
饶子柔仿佛化身为古代女侠,有了飞檐走壁的功夫般,她俏盈盈的一蹬一蹬的蹬上墙台。
他呆若木鸡的看着她笑盈盈的站上墙台,在记者们的帮忙下,下了墙面往他走过来。
她不好意思的先向他身后那些被自己吓得魂飞魄散的亲朋好友吐吐舌头后,再笑咪咪的道:“这是沈芝教我的,你们瞧!”她拉了拉身后的一条钢索,再指了指他们身后左侧被人忽视许久的吊车,“这吊钢索当飞人,自然没什么事,不过……”
一见大家正准备开骂,她赶忙道:“我以为你们一定会警觉到这是沈芝导的一幕,所以不至于当真,但看你们脸色苍白肯定是吓坏了!”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虽然很冒险,可是对我而言是有代价的,所以你们别急着骂我好吗?沈芝说,等到她从大陆回来后,你们再念她吧!呃——这些配备场景等等,她早交代给她手下的人了,而且都是经过双重的准备,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我想沈芝不敢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她回过头,指指那些混在人群中的假警察和假记者,他们其实全都是演员。
饶子微拍了额头一记,和众人的目光交流着,他们结结实实的又被沈芝玩了一回。
而被这情形所引来的警察和记者在得知原来只是“演戏”之后,也只能以“虚惊一场”来回报警局和电台。
郑意伟颤抖的伸出手,猛地用力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畔大吼,“该死的,竟然这样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