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呼呼地瞪着他。
「不要告诉我,妳只是在装害羞。」他的笑声更明亮了。
「你是在得意什么啦?」她斜睇了他一眼。
他扬起下巴。就是得意得咧!
突然间,天空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没预警地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啊!」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捂着耳朵。
他突然抱着她,温柔地低声说:「不怕,不怕。」
倾盆大雨突然打了下来,浙沥哗啦喷溅起来的水,微微地喷湿了两人。
雨水本来应该让人感觉湿湿冷冷的,但是她整个人却热了起来。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主动抱着她,第一次,他让她心安;但是第二次,他让她心慌。
她脑筋一片空白。他的举止越来越大胆而亲昵,她感觉得到他身躯的起伏,他温热的身子,还有刚洗过澡那股阳光清爽的男人味道。
她心跳得很快。她喜欢他,想靠近他,甚至迷恋着他这样有力而强悍的拥抱。但是另一方面,她也突然怕了起来,怕自己不能没有他,又怕自己万一不能拥有他呢?
她稍微地推开他,他却是更强势地抱紧她,等感觉她再度埋缩在他的怀里时,他的头低了下来,以独占的姿态,汲嗅着她发间的香味。
她的心跳狂急,竟然因为这样而觉得腿微微发软。他的气息袭来,并不就此作罢。
「铃!铃!」她的手机响起,打乱了这一切。
她的双颊通红,他不甘心地放开了她。
一感觉到他松手,她才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匆匆忙忙地跑去接电话。
她的手机放在皮包里,他看到她笨拙地翻找、看到她脸颊绯红,她的慌张,他一览无遗。
他勾起了一抹笑,手随意地插入休闲裤的口袋中。
真有趣,以前都是她不分轻重地逗弄他,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他喜欢她,也喜欢一直发现她的各种样貌--发现她的害羞,发现她的可爱,发现她的坚强,发现她的软弱。
她终于找到手机,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传来苏美云的声音。「小撷。」
听到她的声音,苏巧撷的脸色一变。「有什么事情吗?」她的语气充满警戒。
苏美云有点尴尬地说:「没有,我只是要谢谢妳今天送我坐计程车回家。」
苏巧撷不知道苏美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她的眼眶中已经有了潮湿的酸意。
如果苏美云说的是真的,那她对苏美云的防备就显得可笑与荒谬。
如果苏美云说的是假的,那又是另一种悲哀。
苏巧撷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都看在眼里,觉得心疼。
「很晚了。」苏美云说道:「那妳睡吧。」
「喔。」苏巧撷应了一声。她觉得奇怪,为什么苏美云会特地打这通电话来,而且苏美云的做法和以往回然不同,没有缠着她要钱,或者打听她到底住在哪里。
挂掉电话之前,苏美云说道:「小撷,妳要照顾自己的身体。」
苏巧撷愣了一愣,轻轻地说:「谢谢。」
电话那头,苏美云沈默良久,才轻声说道:「再见。」
「再见!」苏巧撷挂了电话,不发一语,看来有些失神的眼瞳不自觉地蓄着泪光。
薛宇钊心疼地看着她,想了一下后,带着笑容,轻松地走到她身边。「是那个男人吗?」
「什么男人?」苏巧撷回神看着他。
醉宇钊以轻松的口吻说道:「有一次,我看妳接到一个人的电话,一直叫那个人不要再来打扰妳,那时我猜打给妳的人应该是妳外面的男人,我想妳是为不伦恋、地下情所苦。那次妳接完电话后的表情和刚刚接到电话的表情好像,所以我猜,是那个男人打给妳的。」
其实,从两次相似的表情,以及苏巧撷说到母亲时的情绪反应,薛宇钊猜想两次打电话的应该都是苏巧撷的母亲。不过为了逗苏巧撷笑,他故意这样说。
苏巧撷果然笑了出来,瞪了他一眼。「你是把我想成什么样的女人?」难道她一脸情妇相吗?
薛宇钊想了一下,顺着说道:「当然是随便跟人搞暧昧的女人。」
「乱讲!」苏巧撷马上红着脸驳斥。「我才没这么轻浮呢!」
「是吗?」薛宇钊双手环胸,眼睛直盯着她。
苏巧撷被他看得心虚,开始想着自己曾对他做过的事情,嗯……好像……视线偷偷地转移。
果然,薛宇钊一一数落她的「罪状」。「是谁捏过我的脸颊?谁在我面前娇声喘息、卖弄风情……」
苏巧撷赶紧说道:「我只是逗你,才没这么严重哩。」
「随便逗弄男人,就是轻浮。」他一口咬定。
苏巧撷拉高声音。「我没有逗男人,我只有逗你。」
「喔!」薛宇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逼近她,勾了一抹暧昧的笑。「妳对别人没有这样,那为什么对我这样?」
他无法确认她是不是喜欢他,但是他相信对她而言,他是特别的,而且他对她有一定的影响力。
果然,她脸上热红着,目光闪烁。
苏巧撷看都不敢看他。这男人冤枉了她,她本来对他是没有非分之想的,谁知道「玩」一「玩」,「玩」出了「感情」。
本来,她可以敷衍地带过他的话,但是因为他灼逼的目光,让她心跳加快,脑筋空白。
他又靠近她,她被逼得从沙发上逃了出来。
她两颊带着红晕说道:「我现在心情不好,没空理你。」
他横在她的面前,霸道地说:「谁管妳心情不好,我要妳现在陪我就是要妳现在陪我。」
她双手插在腰上,气呼呼地瞪他。「你现在是在逼良为娼吗?」
「为什么心情不好?跟妳妈妈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精准地出手,往她心口一击。
她胸口一闷,完全说不出话,他对她的了解,其实超过了她的想象。也许他的人情历练不如她丰富,但他的心思极其敏锐。
她烦躁地说:「你是想看我哭吗?」
「我看过了,但我不介意再看一次。」他耸了耸肩,又加了一句。「而且我很想再看看。」
她知道他一定是故意惹她、逗她,不是真的要气她,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的话,眼睛里冒出了水气。
他突然爽朗地一笑,压低声音,诚恳地看着她。「我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妳这么难过?想知道有什么我可以为妳做的?」
苏巧撷的视线真的模糊了。他这人真可恶,一下子戏弄她、跟她搞暧昧,惹得她心跳加速;一下子故意气她,惹得她血压上升;一下子又用温柔拥抱她,惹得她泪眼婆娑。
她发现,她真的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她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沙发上。「如果你心里很爱你妈妈,但又不敢爱她,你觉得难不难过?」
她还是在他面前卸下心防,这种事情,她从没跟别人说过。
她的手紧紧地环在胸前,指节捏握着臂膀,几乎掐进自己的骨头。「她很爱赌博,跟过好几个男人,最后一个男人,最近入狱了。我从小就很怕写到什么我的妈妈、我的家庭之类的作文题目……」说到这儿,她的眼泪开始溃决。
他环住她的肩,她不自觉地倾身向他依靠。「我不知道什么是家,每天下课后,我都会想办法到同学家去……因为回到家,不是空空荡荡的,就只有我妈要我叫叔叔的男人……」
听到她这么说,他突然懂了,为什么她会这么想要一个家,为什么她会如此地害怕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