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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绍慈很专心的煮着晚餐,又是下面、又是拌炒,一下子试着味道,一下子又是加水……

  看她忙碌的样子,鲍佑年竟然看到有些痴傻。

  这辈子除了刘妈之外,他从没见过女人下厨房煮东西的模样,他竟然就这么凝视着这一幕出神。

  天绍慈将煮好的义大利面装上白色大磁盘,再将锅子里的番茄肉酱淋在面上,正要端往这屋子里唯一一张小桌子前,一个转身才发现鲍佑年已经醒了。

  「妳煮什么?」

  「你有眼睛自己不会看吗?」她的语气还是有些冲,然后又去装了两碗玉米浓汤,才过去帮他坐到轮椅上,推到桌边,然后自己往沙发上一坐,打开电视,端起盘子,边吃边看电视。

  「把遥控器给我。」鲍佑年说。

  她将遥控器递给他,反正打开电视只是为了下让气氛那样沉静与尴尬,看哪一台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他接过遥控器,按着选台键,但不管怎么样总是那无线四台跳来跳去。

  「我没装第四台,你若想看有颜色的,可能要失望了。」她边说边吃,眼睛连瞄向他一眼都没有。

  她平时在家的时间不多,就算装了第四台也很少在看,一个月还要五百八十块,这些钱拿来缴水电费都还有剩。

  鲍佑年将遥控器随便一丢,眼前这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义大利肉酱面似乎不错吃,又见她毫不淑女的吃相,味道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这女人和他认识的女人真的很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才让他突发奇想的住进她家。

  「你怕我下毒吗?放心,杀人得偿命,我没那么想不开。」天绍慈偷瞄到他瞪着面看,不禁揶揄的说。

  鲍佑年端起盘子,用叉子卷起义大利面吃了一口,面Q味美,看不出来她的手艺还不错。

  「妳家住哪里?」

  「怎么?当你的特别护士得身家调查吗?」

  「怎么?妳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传回妳家里去吗?」他学着她的语气反问。

  「谁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啊,我天绍慈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她放下吃了一半的义大利面,端起浓汤舀着喝。「谁像你,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才会落得像逃难似的,有家归不得,还得换车躲避。」她明知那是因为狗仔记者,偏要扭曲事实来污蔑他。「人果真不能做坏事。」

  「如果有钱是做坏事的话,那我的确是恶贯满盈。」今天他若不是托尼卡购物公司总裁,不是年赚六百亿企业的拥有者的话,绝不会吸引记者对他的兴趣和追逐。

  或许这是名与利双收后,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哼!这人还真是自大到不行。

  「你真的很有钱吗?有比台湾首富多吗?」她只当他是自夸,若他真的有上富人排行榜,她不会没听过他的名字。平常她虽然不太爱看政治和影剧的新闻,但关于商业的新闻还是多少会看一下。

  「如果连同以后我可能会继承的遗产,我的财富会是首富的好几倍。」

  「信口开河、夸大其辞谁都会。」天绍慈根本把他的话当成笑话,听听就过去了。

  用完晚餐,她先将碗盘洗好,然后倒了杯开水,拿药给他吃下,再拿了张椅子过来,架好他的双腿替他按摩。

  「为什么当护士?」鲍佑年好奇的问。

  「那你为什么要当总裁?」

  「为了赚钱,为了名利与权势,最重要的是为了争一口气。」他说得很直接,一点也不隐藏自己的野心。

  「做人这么累干么,钱够用就好了,名利与权势如浮萍,至于争那一口气更没必要,生活是自己在过,过得自在、快乐最重要。」天绍慈边说,手也没有停下来。

  「妳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当护士。」

  「不知道,胡里胡涂。」

  「胡里胡涂?这是什么回答?」

  「不知道,我家人叫我念护校,我就念了。」说实在的,到现在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听话,家人叫她去念护校她就去念了。「可能是我不太会念书,怕我没有好出路。」

  「妳不是说生活是自己的,妳不像是个会听话的人。」

  「我的确不是听话的人,只不过家人的话是建议,不是强迫,他们都是为我好。」

  「妳后悔过吗?」

  「后悔?从没想过。」天绍慈按摩完左脚,又换另一脚,直接跪在地板上继续帮他按摩。

  鲍佑年低头凝望着她,雪白剔透的皮肤,浓密长翘的睫毛如音符般轻轻跳动,圆而翘的鼻头上有颗不易发现的小黑痣,红唇如樱桃,瓜子脸只有巴掌大。

  她很美,美在自然、美在不经过任何的人工修饰。

  她很美,生气时、工作时,甚至和他大声争辩时,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另一种不同的美。

  他就这么凝视着她,再一次看到出神。

  「我头发上有长头虱吗?」天绍慈见他安静了很久,好奇的抬起头,便看到他居高临下盯着她的头皮看。

  「妳是不是和谁讲话都这么冲?」

  「不是。」

  「这么说,是特别针对我喽?」

  「没办法,一开始我对你的印象实在非常的不好。」她也不怕他生气,很老实的说。

  「为什么?我得罪过妳吗?」他记得从她第一天当他的特别护士开始,态度就很强硬,说起话来也不怕气死他这个病人。「所以妳第一次帮我换胸前伤口的纱布时,才一副像是为父报仇的样子。」

  「喂,你别随便污辱我的专业修养,当时是你将我的手用力一甩,才会连带的扯动你的伤口而流血的。」

  「这么说全是我自作自受?」

  「没错。」本来就是如此,她不会接受任意的栽赃。

  「妳为什么如此讨厌我?」

  「没办法,打从我当护士以来,还从没看过哪个病人像你这样蛮横无理、鸭霸恶劣,每个去当你特别护士的人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跑出病房。」天绍慈抬起头,看他眉头又打在一起,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心想,他这一爆发这栋三十年的老公寓大概可以直接盖新大楼。「算了,不说了。」

  「为什么不说?」

  「口干,懒得说了。」

  这女人气死人的本事真是高竿呀!她言下之意是说他的恶形恶状已经多到罄竹难书了吗?

  天绍慈按摩完,将他的双脚从椅子上放下来,再用毯子盖好。「你要睡觉,还是要先洗个澡?」

  「我要洗澡。」

  她站起来,从她下午整理空出来的衣橱里拿出他的换洗衣裤,走进浴室里放在架上。

  再搬一张平时她打电脑时坐的木椅进去,这么狭小的浴室,一台轮椅怎么推进来?

  他根本存心找麻烦,放着舒服的家不住,偏要来这里找罪受,也找她的麻烦。

  放好水之后,她推他进浴室,但一到浴室门口,她就开始伤脑筋了,浴室门根本比轮椅还小,而他这一百八十几公分的高大身材,更不是瘦弱的她背得起来的。

  「怎么办?根本进不去。」

  「当初这门怎么会做得这么小?」看来今天他是不用洗了。

  「你说这是什么鬼话,有谁家的浴室会设计成能让轮椅顺利进出的?」她没好气的说。「又不是医院。」

  「算了,妳去提桶水来帮我擦身子。」退而求其次,也只能如此。

  「我想你家的浴室门一定很大,你还是搬回你家休养好不好?」

  「这只是小问题,我会让人处理,妳不必担心。」

  「你是不是有被虐待狂呀!放着舒服的房子不住,偏要住在这种狗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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