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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新心里嘀咕著,和所有父母一样不承认「坏」的个性是出自自己。

  眉轻颦的黑玫儿放下锅铲。「他的心很黑暗、很沉,我几乎看不到颜色。」

  「当年的事对他影响甚大,走了一趟鬼门关回来的孩子不可能一如常人。」如果他不逃走就好了,手下也不会一时心慌射杀了他的家人。

  「现在他可不是孩子了,而是危险性十足的男人。」黑玫儿看向父亲仍裹著纱布的肩膀。

  「唉!是我欠他的有什么办法,这条命也算活够了,他要就拿去吧!」生与死他早看淡了。

  其实事後他曾想弥补,可那孩子在警方的重重保护之下失去踪影,因此这件憾事始终挂在他心上下曾淡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至今他仍查不出当年是谁栽赃诬陷,硬是在他和人谈判的海边埋了一小袋白粉,要他罪证确凿地平白背了个黑锅。

  想他前半生虽然混迹黑社会,与人逞一时勇,但他自问一向光明磊落,未曾伤害过一个无辜,唐家的事故让他愧疚万分,直至今日仍耿耿於怀,希望能还给孩子公道。

  毕竟错的一方是他,见人家灯光大作就莫名地闯进去闪躲警方的围捕,想来都有些粗心大意。

  「爸!我不许你说丧气话,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逃不掉就只有面对。

  「你决定了吗?」不是没信心,而是将近二十年的仇恨不容易抚平。

  「事在人为,不去试试看怎知成不成,反正我们两条命赔他家三条命还算赚呢!」她开玩笑的说道。

  二赔三,划算。

  「你喔!就是不懂得害怕……咦!是什么味道……」噢喔!他真得把胃药找出来。

  黑玫儿瞧见焦黑的花椰菜,大笑地关上瓦斯倒了一锅水去味,她相信没人有食欲敢去尝试她今天的「手艺」。

  莫名地,她轻舔微微泛疼的唇瓣想起唐君然的吻,可怕的发现自己竟然不厌恶他的靠近,这代表什么呢?难道她的同情转变成另一种她不该有的情感。

  摇摇头,企图摇散心里头的影像,她不会让医生爱上「病人」的情节发生在她身上,她必须抱持客观的态度,才能引导他走出黑暗,他们的关系只能建立在观与望之间。

  何况两人之中还横跨著一条深沟,谁也下会傻得冒生命危险想跳过,那沟足足有英吉利海峡宽。

  「爸,我请你到外面吃大餐,这里的混乱就留给清洁妇去烦恼。」

  她绝不让自己的手沾到那一片油污黑稠,她是富贵闲人。

  第三章

  「总……总裁,有位美丽的小姐坚持要见你。」像是不敢相信,睁大双眼的秘书透过话筒传来的声音有些口齿不清。

  担任总裁秘书快两年,连同先前待在公司的时间大约五年余,头一次见到如此典雅出尘的美女来访,叫她怎能不意外的快掉了下巴。

  以前是有几个不长眼的千金小姐不信同性恋传闻,浓妆艳抹打扮得像一团集锦花硬要闯关,但是过於跋扈和嚣张的个性叫人吃不消,她连通报都懒地一律宣称总裁外出不在。

  反正一进去也会马上被扔出来,连累她被上司刮一顿,她早学会看人脸色,客户及花痴她分得很清楚,绝不吃力不讨好的自讨苦吃。

  但是眼前的女子一见就令人安心,淡然的气质宛如一面平静的镜子,让人自然而然地受她吸引。

  「呃!总裁,她说你一定会见她,她是你的仇人。」有这么美的仇人,没有男人会记得仇恨。

  「仇人?」黑玫儿?!

  唐君然才一抬头,蝴蝶般的身影已然跃人眼中,他挂上内线电话冷视一直萦绕他心头的魔魅女子,她比恶梦更难摆脱。

  记著她的容颜是为了报复,只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她清冷模样,恨不得剥光她的衣物一口吞下。

  她取代了以往梦里一片腥红的呜咽声,每每夜半遽醒只有平复不了的欲望,脑中的绮丽春意叫他狼狈地必须爬起来冲冷水澡降温。

  该恨她的,不是吗? 为何他狠不下心对她绝情,那天在医院里他能强占她的身子使她痛苦万分,但他却在最後的关头软了心,只因她咬破下唇好提醒自己不能屈服。

  以一个女人而言,她太倔太好强了,宁可闷不吭声任由他为所欲为而不求饶,他知道只要她一高喊,即使他身为唐朝企业的总裁也难保不身败名裂。

  就心理层面来说,她是一位极为自律且受人尊重的知名医生,在医界的名声不下於企业界的他。

  只不过一个是救助无数徘徊下安的孤寂灵魂,一个是踩著别人的头顶谋取利益的商贾,相较之下她占了绝对优势的舆论支持。

  而他顶多是人人唾弃的狂蜂浪蝶,得不到半点信任。

  「很惊讶见到我自投罗网是吧?你可以停止侦察我的动机,我身上没带任何攻击性的武器。」说她为世界和平而来会下会太过自大? 她本身就是威力强大的致命武器。他没说出口。「你来干什么?」

  「好笑了,你看不出来我来送死吗?人家都上门要债了,我岂能无动於衷。」她的口气像是无可奈何,丝毫不见还债的意图。

  换下专业形象的一面,绾起的发如今像黑缎般直披於背,闪亮发光似黑夜中的星河,不时散发耀眼光芒引人驻足,使得她原本出色的五官更显清艳。

  她一向懂得利用自身的美丽当武器,虽然卑鄙了些却很管用,人是视觉动物,追求美好是一种天性,谁都不能免俗。

  「我倒认为你怀著某种目的而来,你聪明得叫人掌握不住。」这也是他计画生变的原因。

  嫣然一笑的黑玫儿眨眨璀璨清眸。「不介意赏个位子坐吧!」

  站久了腿可是会变粗。

  「请便,你不像会客气的人。」唐君然冷诮的说著,向来深沉的眼波涛微微掀起。

  「既然你都看透了我的本质,再矜持就显得矫情。」她挑选最有利同时也最危险的地方一坐。

  虎肩一僵,唐君然顿感呼吸困难地恼视她。「你认为这个位子很适当?」

  「不错的置高点,方便我们谈心。」她迳自将手环向人形颈靠。

  「你真的很不一样,极富巧思地要来找死。」一股清淡兰芷香味钻入鼻侧,叫人心猿意马。

  不自觉的手扶上无骨的腰,唐君然被她出奇不意的举动搞迷糊了,不明白她在玩什么把戏,半分羞涩皆无地拿他的大腿当椅。

  对她,他实在做不到冷然的对待。

  像罂栗花的汁液,稍一沾染就会失去平时的沉稳,冷不防的感到晕眩陷入迷幻的空间走不出来。

  「死有很多种方法,宽容的允许我选择我安详的死法如何?」眼角含笑,她轻抚上他额头淡疤。

  他很想无动无衷,但她的手似导电般令人酥麻。「你在和我谈条件?」

  轻笑声钻入他脑子里,他觉得被困住了。

  「不,是还债。」黑家的人只讨债不喜欢欠债。

  「还债?」眼一眯,他倏地控住放肆的纤手,她打算爬遍他一身吗? 通常意味即将遭受报复的一方不是应该惊慌逃开,上天下地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好不受伤害,甚至先下手为强的斩草除根,以绝後患? 可是她古怪的反其道而行,口口声声送上门求死,不但不谦卑还落落大方的挑逗他,俨如他才是欠债的债务人,正接受债主逼债的威胁。

  心理医生的想法确实异於常人,他倒要看看她如何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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