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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在子孙都不顾的时候,还有人有情有义地修缮墓地,派人整理,十来年如一日常常祭拜,不因是陌生人而疏於礼数。

  这些年他真是白活了。

  「啊!你是唐君然对不对,六年三班的唐君然。」阿虎像是他乡遇故交的兴奋大拍左腿。

  「你是……」他实在认不出眼前的男子是谁,依稀有个影像……

  「李良虎啦!住你家後边巷子那个阿虎,记得吗?」哇!他真发达了,他们村子出了企业家。

  他想起来了。「你是夏天不穿裤子被李妈妈追著满街跑的阿虎。」

  变得太离谱了,以前瘦瘦小小像发育不良的受虐儿,现在又高又壮像座山似。

  「哎呀!过去的丢人现眼就别提了,我请你喝一杯如何,不过只是啤酒哦!我可请不起什么走路。」海的儿女有著大海宽阔的胸襟。

  「是约翰走路。」唐君然笑了笑,十分开心遇到老朋友。「我先上个香和父母告罪,待会再去找你叙旧。」

  「也好啦!我去买些下酒的小菜,你等会一定要过来,咱们喝给他吐。」也就是不醉不归的意思。「对了,我还住在你家後面,别忘了路。」

  「我家没被拆掉吗?」那是公宅,属於地方政府的公地。

  「没啦!有位黑道老大套关系买下了,一个月两万要我妈清清灰尘咯!」没人住干么清,偏偏老妈说拿了人家的钱不做不好意思。

  两万块也是钱嘛!

  唐君然心里有数他指的是谁,在祭拜家人之後他循老街道回家,才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时,门忽然由内拉开,一位大腹便便的女人拿著锅铲横睨著他。

  「怎么,你绕到北极一圈才回来呀!要不要我敲锣打鼓沿街喊你的名字?」走得真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没通知她呀!

  「哼!有人打算把老婆孩子送人,我不来算算帐怎么成。」他还真狠得下心。

  他紧张地拥著怀孕七个月的老婆。「玫,我怎舍得把你送人,你是我最心爱的阳光。」

  「少来,你那句:好好培养感情是什么意思?我像是朝秦暮楚的女人吗?」哼!他真是皮在痒。

  「就因为你不是我才担心嘛!」她对感情一向下得真,所以他心里不安。

  「你最好给我说明白,否则我带球走人。」

  唐君然苦笑的道:「你的初恋情人是锡康,我看你们说说笑笑好像很亲热……」以为两人旧情复燃了。

  本来他是想成全她和锡康,因为过去的他太浑帐了,做了不少伤她的事,一时自我厌恶地打算将她让给最适合她的人。

  可是大男人的嫉妒心又放不下,见两人有说有笑心里不舒坦,留了一封口气微酸的信告知回乡祭祖。

  不过又怕老婆当真,写完没多久就赶紧把它揉掉丢进垃圾桶,没想到天性属猫的老婆会把它挖出来,真是坏事做不得。

  「你看我像会被别人牵著走的人吗?」君然不相信她,他有得好受了。

  「很难。」通常是她牵著人家鼻子走,譬如他。

  「既然嫁给了你就表示你这辈子完了,休想把我推给别人。」当她是垃圾呀!

  「可是他是你第一个男人,女人一向忘不了最初的情人。」他很想不吃味,但一想到锡康的好狗命就一肚子酸。

  黑玫儿冷笑地扬起眉。「反正孩子还没生,咱们离婚还来得及,有备胎嘛!人家不在乎我是二嫁三嫁。」

  「不……」他急得一头汗。「我不离婚,我是大醋桶你别生我气,我保证绝不再犯。」

  「谁信你……」她正要大发雌威,一阵大嗓门打断了她的话。

  「唐君然你是怎么搞的,说好到我家喝一顿老等不到人,非要我亲自上门来请。」还以为他迷路了。

  阿虎一见有孕妇就愣住了,傻笑的抓抓头发。「呃,你老婆呀!」

  哇,好漂亮,挺个肚子还美得好有气质,乡下地方的女孩根本比不上。

  「是呀!我老婆黑玫儿。」唐君然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老朋友的及时出现。

  「不会是黑老板的女儿吧!」

  「黑老板?」黑玫儿发出疑问。

  「他说的人就是你父亲,爸帮家人修了一座像庙的坟。」他说得有几分无可奈何。

  像庙的坟?「的确是他的作风。」

  「原来你和黑老板真是父女,今天就不好打扰,你们夫妻俩一定有很多事要做。」他怕粗茶淡饭下好招待人。

  「别急著走嘛!你是我先生的朋友自然要留下一道用餐,不然就是瞧不起我们。」哼!算你逃过一劫。黑玫儿用眼神一瞪唐君然。

  他讪笑地搭起阿虎的肩。「进来吧!我请你喝约翰走路,喝到你吐为止。」

  女人结婚後还是一朵花,一朵名为曼陀罗的花,看似清纯的百合外表全身却沾满毒素,宛如来自地狱的魔女引诱男人跟随。

  而他在公司是一头冷狮,回到家里是妻管严的小猫,谁叫他爱她爱得没尊严,无以复加地只想宠坏她。

  爱,是宠她的理由,因为他欠下的情债,要用一生一世来还。

  而他心甘情愿。

  「哇……生了,生了,是个女娃儿,你看她好可爱,精神饱满地挥舞著拳头。

  黑龙帮在南杰一个发狠下已四分五裂,兄弟们跑的跑,散的散,黑龙的尸体在基隆外海被发现,血肉遭鱼群咬得支离破碎必须靠DNA鉴定。

  而他的姘头锺爱艳在黑玫儿车祸第三天就下落不明,据说已不在台湾的土地,去向引人猜疑,因为有人在日本的妓女户发现她在接客,而且不时咒骂白龙帮。

  仇恨被爱取代,言家因一双儿女和黑家走得近,言楚楚认黑玫儿为乾姊,再加上唐春雪和唐君然的姑侄关系,孤僻的言庆隆也渐渐定出阴霾,融人这新的大家庭。

  这一天是黑新最高兴的日子,他做外公了,所以笑得嘴都阖不拢的要请大家吃红蛋。

  「黑老头,你别笑得太恶心好不好,孩子又不姓黑你兴奋个什么劲。」言庆隆吃味。人家的外孙都冒出来了,他家的儿女还无动静。

  一个个倡导自由真好,不谈恋爱不结婚,他几时才有孙子好抱? 「姓言的,嫉妒就说一声,小外孙女让你摸一下。」呵……有孙万事足,羡慕死你。

  「不稀罕,我叫我儿子女儿生去。」拽个二五八万的,他一双儿女又不是不会生,早晚给他等到。

  嘴上逞强,心里头酸呀!

  「有本事去生呀!别来和我抢。」小娃儿软绵绵地好好玩。

  一旁好笑的唐春雪接过差点被两人捏死的婴儿。「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像孩子,你们两个羞不羞呀!」

  「老婆,孩子们不生,乾脆我们自己生一个来别苗头。」异想天开的言庆隆温柔地对妻子道。

  「没个分寸,都几岁人了。」脸蛋一红,四十来岁的她看起来和三十岁出头的女子没两样。

  「试试看也好,省得被人瞧扁了。」他神气地扬起鼻子不甘示弱。

  夫妻俩对小孩子的问题倒是颇有兴趣,只不过让一双来探望的儿女头皮发麻,装作没听见地继续谈天说地,笑声连连。

  也不知道是谁提的头,当年往事又一桩桩搬出来细数,甚至不小心谈到段秋宜血崩那一夜。

  「都是你抢了我老婆的血,你天生黑心肝才会叫黑新。」黑新、黑心。

  「呋!你老婆不好端端地抱著我孙子,你喳呼的是哪一门债。」黑新早忘了那件事。

  或者说不复记忆,因为当时他是陷入昏迷的伤患,哪知道手下做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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