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筠柔心头一恸,酸楚和悸动的柔情让她泪盈于睫而无言以对了。
谷靖桐深思地望着她,“给他一个公平对待的机会吧!小彭救他一命并不是为了让我们来恨他的,何况,你不觉得他跟我们很有缘吗?为什么他能和我一拍即合?为什么他会对你一见倾心,产生了莫大又难以解释的吸引力?你不觉得这是缘份吗?一份由小彭延续下来的情缘?”他顿了顿,望着泪眼模糊,而神情更显得柔弱的夏筠柔,意味深长地发出了声叹息,“你知道吗?往者已矣,来者可追,我若是小彭,铁定不愿见你一辈子活在追忆他的心茧中,而双手封上幸福的在大门。”
夏筠柔仍是喉头梗塞没有说话,但,谷靖桐知道他说的每句话都重重地敲在她的心房上。
“有时候,看见莫凡毅,我仿佛看见了小彭延续在他身上的生命力,我除了喜爱、珍惜这份失而复到的情缘外,我实在做不到恨他!”
夏筠柔心头郁积的死结被谷靖桐霍然打开了,她噙着泪,柔弱而楚楚可怜地在心底悄悄念着那两句一直纠缠她的歌词:
与君既相逢,何忍轻别离!
老天!这到底是怎样一份情切切、意绵绵,让人黯然销魂的情缘啊!
莫凡毅望着窗外嫣红迷人的夕阳奇景,不禁轻轻搁上笔,伸伸懒腰,活动活动略微酸痛的筋骨。
今天整个下午他都忙着批改学生的期末考试卷,统计学期总成绩。
四个钟头下来,脖子都僵硬得又酸又麻。
他揉揉脸部的肌肉,正准备冲壶咖啡提神醒脑之际,门铃声蓦然响起了。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了一下,下意识地暗暗期盼着上苍的奇迹,能让他这般“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的痴情寄盼美梦成真!
他微微颤悸地伸手拉开门把,然后,他的脸色微变,脚步似生般再也无法移动。
袁雪琼丰姿明媚地站在门外,精致动人的脸上挂着一抹能让冬雪融化、男人为之失神忘我的笑颜。望着莫凡毅一脸错愕、惊惶的表情,她不禁微微扬起秀眉,爱娇地轻笑道:
“怎么?你是太震惊高兴了?还是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你准备一直让我站在门口罚站吗?”
莫凡毅登时从震愕中反应过来,他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和懊恼,赶快欠身请她入屋。“对不起,雪琼,我只是有点反应不过来,没想到你居然跑到台湾来找我。”
袁雪琼款摆腰肢轻灵地走进屋内,她挪动修长曼妙的身躯,仔细打量着室内的装潢和摆设,为自己点了一根洋烟,“没办法,你写信回来说不回纽约度假,要留在台湾看书和批改学生的作业,我只好辛苦委屈一点飞来台湾陪你,另一方面嘛,嘿嘿……”她娇俏地吸了一口烟,斜睨着他说:“就近盯牢你,免得你感情走私!”
莫凡毅迅速变了脸色,他避开袁雪琼那双艳光逼人的美眸,走到窗台边,无意识地望着街景发呆,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抛却一切的顾忌,包括辜负对他有养育之恩、情同父子的叔叔莫定藩的期望,毅然坚决地斩断他和袁雪琼这段牵强、始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感情。
就在他深感焦虑,倍党困扰之际,一个柔软无骨的女性躯体贴上了他的背,袁雪琼那双不安分的小手也跟着沿着他的肩膊,游移在他的颈背和发根之间。
莫凡毅惊兀地霍然转过身子,闪电地抓住她那双充满煽情而顽皮的小手。
袁雪琼妩媚地眨眨眼笑了,她俏皮而挑逗地噘起红唇,“吻我,凡毅!”
莫凡毅应付似地轻轻吻了她的脸颊一下,但袁雪琼却扭动身子发出抗议,不待莫凡毅抬起头撤离,她已经伸出臂弯像蛇一般紧紧缠绕在他的脖子上,拉下他,献上她那嫣红火热的樱唇。
袁雪琼是那样地热情煽火,像一团炙人的火球一般,蛊惑着莫凡毅生理上本能的欲望和冲动。
她那湿热而柔软的红唇,吹弹即破、肤如凝脂般的肌肤,还有那双忙碌而不规矩的纤纤玉手撩拨得莫凡毅呼吸急促,全身像火焚般开始燃烧起来。
当她的手已越矩地探入他的衬衫,游移在他滚烫而血脉偾张的胸前时,莫凡毅倏然惊觉到自己的理智已近崩溃的边缘,他立刻惊慌地用力推开她,那张俊美斯文的男性脸庞涨得通红,漂亮的黑眸里有着残余的欲望和交织着愧疚的狼狈。
袁雪琼望着他,冷艳的大眼闪烁着不加掩饰的热情和爱意,莫凡毅的紧急煞车反而更给她一种要急急抓住他的强烈意图。“凡毅,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你能抗拒诱惑,尤其是美色的诱惑,这是相当不容易的,不像有些男人——看见秀色可餐的女人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莫凡毅深抽一口气,努力平息紊乱和翻涌复杂的情绪,最后,他干脆点上烟,企图打理纠葛如麻的思路。
袁雪琼也重新点燃了另一根烟,她优雅地吸了一口,然后不徐不疾地吐出了烟雾,那妩媚生姿的风情,让莫凡毅不得不赞叹,她的确是女人中的女人。
“雪琼,你这次来台湾准备停留多久?”
“怎么?你想赶我回去?”
“不是,我只是想了解你的居留时间,然后好安排你的住宿问题。”
“那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现在住在环亚大饭店,住多久都不是问题,有钱就是有这种好处不是吗?”她悠然自若地轻笑了一声,“其实我这次来台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劝你回美国,你叔叔他很想念你,而且,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希望你能早点结束这里的任教工作,回去接管家业。”
莫凡毅淡淡地撇撇唇,“我对做生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我最大的心愿还是教书。”
“哦?”袁雪琼有些失望地闪了一下眼睛,“好吧,随便,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台湾教书?难道美国的教育环境你不喜欢?”
莫凡毅轻轻摇摇头,“不是,只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仔细思索着,“我对台湾始终有一份难以诠释的感情,在这里教书比在美国拥有更大的成就感,而且满足踏实,这点你或许很难理解,但,我实在难以割舍这里的一切……”
袁雪琼点点头,坦率地望着他说:“那我呢?你准备怎么安排我?要我跟你留在台湾生根立业吗?”
莫凡毅沉默了好一会,在袁雪琼那双犀利、带着几许研究意味的眸光注视下,他决定摊开一切,豁出去了。
“雪琼,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并不是很合适的一对!”
袁雪琼的脸色遽变,她语气生硬地咬牙问他: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琼,让我们做好朋友吧!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为什么?难道,你爱上别人了?”袁雪琼激动而不敢置信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莫凡毅蹙着眉峰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着烟。
“告诉我,她是谁?”袁雪琼逼问到他面前,尖锐而愤恨地从齿缝中迸出话来。
莫凡毅沉着脸,没有作声。
“她……漂亮吗?”袁雪琼痛苦地挤出声音来。
“是的。”
“比我美吗?”袁雪琼听见自己颤抖而高亢的声音。
“很难说,她跟你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女孩子。”莫凡毅坦白地回答。
“而你却爱她?”袁雪琼尖刻地说,指尖紧紧捏进了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