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世界似乎只为她一人停滞,没了擦身的行人,忘了上街的目的。
或者,就是所谓的缘分,让两个背道而驰的人再次交会。
颜 翰微笑抬手。
“嗨,真巧!”他说。
“是啊!好巧。”她也说。
似乎所有的偶遇都免不了有这么句寒暄的对白。
“听说你经营了一家咖啡馆?”想想进了那家店,坐在男人对面,被问到。
想想耸了耸肩算是回答。
她只有两小时的空闲,三小时后要送妈妈上飞机,想想自忖着,也许她该明智的依原计划行事。
“你还是一样,这辈子我是没机会弄懂你的。”话中有些许感叹。
颜 翰是想想的大学同学,从大一开始,他的眼神就始终守候着她的背影,直到将毕业的最后半学期,他才鼓起勇气展开热烈追求。
有一度,她以为自己被他感动了,他的不屈不饶、真挚对待,任谁都会心动吧?
然而,就在她答应做他女朋友的第二天,想想提出了“分手”。
“人生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东西,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并不是你最想要的那个人。”当时的想想说得很理性。
对她而言,这就像是昨天买下的东西,而今天后悔了。后悔了就退货,退不了就丢了省得碍眼。
但他,是无法洒脱的。
“你嫌我穷吗?我知道你喜欢钱,没有人不喜欢钱,我可以谅解。”那时的他说的急切。“但请你相信我会为了你而努力,有朝一日我也能富有,我会买得起别墅,而你将会是我城堡里的女主人。”
也许她该动容,不顾一切的投进他怀抱。
想想只是耸耸肩头,潇洒自如,不着情绪:
“爱情是现实的。”她说。
在他眼中,她只是爱钱的女人?!她没多余的精神追问他何以爱她。一个穷小子爱上一个视钱如命的女人!难道没其他的选择?
“你不相信我?”
“我只相信自己。”她说,将背包甩到肩后。
“其实我们也不算开始,说分手太沉重,就说再见吧上她转身,打算离开两人摊牌的校园树荫下。
“想想——”
她停下,没回头。
“你没有心吗?”他问,沉重的。她连明确的原因都不给就判他出局了,他不甘。
她回眸,微笑。“心吗?似乎落在我妈的肚里。”
说得好轻松,像玩笑。
“祝你早日脱离贫困,到时候,你可以得意的晃到我面前,让我因为今天的放弃你而后悔,为了报复我努力吧。”
她送给他最后一段话,走了,毅然决然地。
撇开物质上的贫穷不论,颜 翰其实是个长得不错,天资聪明,努力进取的好男孩。喜欢他的女孩也不少,而他最喜欢的想想,终究像条和他背道而行的平行线,滑出他的世界,轻而易举。
沉默凝聚在两人之间。
想想生平第一次,回首!
不过是一年多前的事,怎么觉得好遥远?
“我不想浪费唇舌说些于事无补的话,但我想告诉你——”想想突兀地打破沉默,慎重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他耐心等待,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至于惊讶了吧?自从她的选择伤过他之后。
“其实,我是相信你的,”她坚定的语气没情绪化,“我相信你当日的保证,却也始终相信该和你分享成果的,不会是我。”
他又狠狠的被划上一刀,在她平淡的话里,勾起的仍是往日的伤口。
“或许你已经成功了,我再旧事重提只显得多余,但既然遇上了,我希望就此机会说清楚。其实,我的转身并非你贫穷,而是,我不够富有。”
“我依了你的希望。”他说,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我要结婚了。”
这次惊讶的是想想,她看见他侧过头,循着他的眼神望向窗外。
“是她。”他朝对街刚推门下来的紫色倩影挥手。红色的BMW。
想想微愣,意外不该是掌控在别人手中的。终究是她!
“你的成全让我有机会在最短时间内脱离贫穷。”终于,他也学会了理智而近乎冷血的口吻。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她防备的。
他微笑,有些事或许真的不该讲明,但……
对街的女人正准备过马路。
“这次,就别说再见了。”也该有一次早她转身,离去之前同样不忘留下注脚。“我将搬进天母的别墅,但,我没有报复了你的感觉,有的仍是不明白,为什么遗憾的仍旧是我?”
他走了。
想想前所未有的感到一股怅然将她包围。
接受他的那个下午,那紫衣的女孩来找她——
“现实永远是现实,我不希望他在追求童话的过程跌跤。”她说,一个富家千金。
如果想想强势一点,骄纵一些,或许她会为了反抗她的压迫而不肯退让,但她不是。
一个深爱她的男人,想想自忖能给予他什么回报?
如果不是同等的爱,她会质疑爱情的本质。
眼前是深爱那男人的富家女,于是,想想选择了成全!也许他会明白,被爱其实比爱人幸福,而她乐意保有原来的自己。
“想想,要不要我从香港帮你带回什么纪念品呢?”方楹说T市太闷,要放松心情,就飞走了。
想想说:“想放松心情怎能到生活节奏和T市一样快的香港呢?应该去非洲嘛。”
“我想去日本看樱花。”佟童说。
神经哪!想想又有话说了:“看樱花不会去阿里山,真是浪费钱!也不想想最近才发生‘慰安妇风波’,好歹替咱们国人争一口气嘛。何况都快冬天了,哪来的樱花可赏?”
结果,佟童也还是飞走了。
“女儿啊,你自求多福吧,老妈想去环游世界。”什么?!连妈妈都这么说了。
“妈!你要去一个月,那我这个生活白痴靠谁吃穿啊?”
“所以说你要自求多福啊。既然不想嫁人,就该学独立、学自己照顾自己,以后你就会发现光有钱是没用的,人需要的是心灵上的依靠。”
钱妈一反常态的不顾想想死活,也飞走了。
什么嘛!好像这些人合起来跟她作对。
除了追着钞票跑的时间外,想想其实是害怕寂寞的,这下可还有了举目无亲的孤寂。
她从机场出来,坐上她那辆墨绿色的二手乌龟车。
拿出行事历,她翻阅到当周的纪录,密密麻麻的字迹躺在那,一堆行程等着她去完成,忙碌能让人忘记空虚,幸好她还有这点嗜好。
除了是“幸运屋”的老板娘,想想还推销保养品,佟童出国后,自然连“可园花坊”也成了她的工作。像从前太闲时,她就拿大把的花到市场去叫卖。
此外,转投资、搞外汇、房屋中介,甚至是杂志社的外聘狗仔队,一大堆的副业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楚。总之,想想就是这么一个分身乏术,为钱卖命的人。而且,她可累得甘之如饴。
顺利送老妈上了飞机。
想想在这项纪录上画个叉叉,代表工作已完成。
当她注意到叉叉底下一行画有星号的粗斜字体,猛地“啊!”了一声。
这通常是她想起什么大条事件的反应。
“我还要赶去‘女人俱乐部’呢!那群花钱不眨眼的贵夫人,肯定逃不过我钱想想的吸财功。”
她一面亢奋的想着即将入袋的白花花钞票,一边以极不纯熟的技术转动方向盘。
砰!没两秒的时间,就传来意外的回应。
后冲力使想想的身体往前撞上方向盘,额头猛地撞上玻璃,身子又往后撞上座椅,她有一秒钟的闪神,晕眩和疼痛使她咧嘴,不知该抚胸还是摸额头,总之,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