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私人墓园,也是她父亲的长眠之地。
她将车子停在园子前的停车场。深呼吸几口气,泪水仍是不受控制的急涌而出,她再也压抑不住地掩面痛哭。
「我没将婚姻当游戏,如果把婚姻当游戏,我早就已经结婚了;就是因为太认真,所以才会一再逃婚……」
范筱苓泪流不止,泪水不仅模糊了她的眼,也乱了她的思绪。
车门一开,她不顾车外倾泄而下的大雨,连伞也不撑的匆匆下车,直往墓园的凉亭奔去。她的泪水混着雨水飘飞在空中,冷寒的风吹来,身上的冷意却不及心上的沁寒!
他就像一阵风吹皱了她的心湖,在她还来不及抚平之际,风却告诉她这一切是虚幻的,这教她怎么接受!
雨水和着泪水自她粉颊滑落,她静立在父亲墓前。
直至四周弥漫着雾气,夜景也变得模糊不清,范筱苓激动的情绪才稍微平复,她心里很清楚,接下来的日子只需将彭逸皓自心头拔除就行了。
纵使日后面对他,她仍可以笑着做自己。
至于自己是否有面对他的勇气……范筱苓轻轻地摇着头,她自己也不知道。
看到车子开进庭院,老管家好奇地从大厅观望,看到下车的范筱苓那一身湿渌渌的熟悉身影,她惊得大叫:「小姐、小姐……」
她慌张地四处找着伞,可心又急又乱的,一时之间什么也找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范筱苓孤单地走进屋子。
「小姐,你怎么会淋成这样?」老管家连忙拿毛巾擦拭着她的湿发,频频摇头。
「婆婆……」范筱苓的声音因压抑而略显沙哑。
老管家的慌张叫声,惊动了范家上下,连范君芮也步出书房来到大厅。
「苓苓……」一见着女儿狼狈不堪的模样,她的心都揪疼了。
「妈,我回来了。」范筱苓垂下头,一脸羞愧地唤了一声。
见到女儿憔悴的面容,范君芮也没多问,急急说:「回来就好,快把湿衣服换下,我叫婆婆煮碗热汤给你袪寒。」
「谢谢妈。」她的泪含在眼眶,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范君芮迎向女儿圈拥着她,轻拍她的背。「想哭就哭吧!」
「妈!」范筱苓大喊,强忍的泪再也忍不住地滑了下来。
旁人也感动得频拭泪,这一刻他们等好久了。
「太太,先让小姐换下衣服,免得感冒就不好了。」
老管家不得不提醒她们。
「麻烦你。」范君芮难得露出属于母亲慈爱的笑容,她转向老管家交代着。
「怎么会麻烦呢!」老管家扬起开心笑容,拉过范筱苓的手往楼上卧房走。「你先去换洗,我去准备吃的。」
「婆婆,你别忙了,我不饿!」范筱苓摇头婉拒老管家的好意。
老管家拧紧眉,不悦地道:「怎么会不饿?不行!你看看你又瘦了,脸色也不好,这怎么得了!既然都回来了,婆婆我就来帮你补一补,等会儿就喝鲫鱼汤,明早我再来杀只鸡,炖人蔘香菇鸡汤,后天……」不顾范筱苓的推拒,老管家盘算着。
微笑看着婆婆为自己张罗着食物,随后又看见母亲也为自己吩咐着下人,幸福顿时溢满范筱苓的胸口。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这些年来自己太一意孤行了,以为购买了房子,装潢好室内,就能布置出「家」的感觉,其实不然。
第9章(1)
近来彭逸皓的脾气暴躁得没人敢接近。
自范筱苓离开后,他便终日摆着一张冷酷的脸,一遇到不如意的事,便会大发雷霆,令众人时时畏惧着,不知炮火何时会轰在自个儿的头上。
「现在该怎么办?」受不了办公室中凝重的气氛,冯凯尔率先开口。
「去道歉啊!不然还能怎么办。」唉!玩笑开得太大,心情沉重的张天赐也没兴致和他抬杠了。
「怎么道歉?」冯凯尔忍不住问,开口承认错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还要彭逸皓亲自出马去道歉,那更是不容易。
「从头说,跟她解释清楚。」张天赐双手环胸,一副了然的样子。
「神经!你是打算再伤害她一次呀!」这回冯凯尔抓到机会,反过来指责他。
「这样不可以,那样又不行,不然要怎么做?」他们就活该受罪啊?
「不知道!」闻言,张天赐无力地挥挥手,撇过头不打算理会这给不出好主意的损友。
「安静,皓哥来了。」随着他的警告声落下,办公室的门跟着被推开。
彭逸皓一进门,便开口说道:「我去道歉。」
「什么!?」两人同时发出惊叫。
彭逸皓哥鲜少向人道歉,那些什么道歉、推卸之辞,不是他个人最不屑的行为吗?
「我去。」彭逸皓再次重申。
彭逸皓毋庸置疑的话语,让两人不敢多言地看着他。
「你的电话将进入语音信箱……」
望着手上传来关机讯息的电话,彭逸皓重重地拧起眉,按掉通话键,气馁地将手机丢在吧台。
范筱苓不但关了手机,也搬了住处,甚至连精品店和古董店都不去了。
彭逸皓实在思索不出何处能找得着她,着急与失望让不多话的他变得沉默,天天冷着一张脸,让自己的四周不时泛着冻人的寒气。
思念的心情不断反覆地煎熬他,教他无法按捺,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如此想念一个人。
「这杯算我的。」李奥为他送上一杯调酒。
彭逸皓勉强地扯开唇向他致意。「这杯叫什么?」
「喝醉吧!」李奥神情认真地回答。
彭逸皓轻笑着,听从他的建议一口饮尽,决心求醉,总好过沉陷在思念中,以及面对无法见到她的痛苦。
随即两道身影在彭逸皓两侧坐了下来。
「李奥,来两杯!」
李奥点头,动手调着酒。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彭逸皓还是没开口说一句话。
「皓哥,看到我们来,怎么不说话呢?」冯凯尔不解。
「此刻,无声胜有声。」张天赐瞟了他一眼。「你安静啦!」
身为损友,当然就要有当他肚里蛔虫的能力,不仅得观察得出他心头的烦闷,也要有能让他恢复好心情的秘诀。
张天赐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坐在他身旁,静静喝着李奥特调的酒。
喝干了两杯酒后,张天赐忍不住打破沉默。
「皓哥,这回你是认真的?」认识彭逸皓这么多年,就是没见过他为女人这般失魂落魄过。
彭逸皓没回答,只是一鼓作气地饮尽手边的酒。
「为一朵花,要放弃一座花园,值得吗?」张天赐无法理解地摇摇头,摇晃着手中酒杯里的冰块。
彭逸皓望着空酒杯,须臾才点头说出他早就想对好友们说的话。「为她,值得。」
「我就怕你牡丹花下死。」冯凯尔立即抬头,忧心地瞄着他。
彭逸皓泰然自若地迎上他质疑的目光,如剑的眸光一扫,似宣誓般地说:「她是我的姬百合,并非牡丹。」
「兄弟,你要知道,你家老头是不可能会答应这件事的。」张天赐提醒他。
「你以为我会怕他吗?」彭逸皓毫不在乎地说。
「皓哥……」冯凯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我只说一次,她的事你们谁都不许插手。」彭逸皓愤恨地警告他们。
张天赐搭上他的肩,重拍两下。「既然这样,身为你的兄弟,就一定得帮你。」
冯凯尔立刻配合地掏出一张纸条递上前,好不开心地笑着。
彭逸皓看了看两人,不明白地问着冯凯尔。「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