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车妳别怪我。」他用天大的毅力才把眼光从她笑弯了眉眼的俏脸上收回,实在不愿意车毁人亡。
第九章
如果一个男人十九岁就当了父亲,并在往后的十四年里因为大人们的坚持而与儿子分隔万里;十四年后,又因为一场血腥的惨剧,令儿子心生怨恨而再次远离他;这样的父子关系,他要如何去面对?
不管过了多少年,贺骏忘不了惊闻妻子怀孕那一刻的狂喜,忘不了在产房外焦急漫长的等待,更忘不了第一次将那软绵绵的小家伙抱在怀中的心悸激动,那是他至亲的骨血呀!
贺骏从来不知道如何与大儿子相处,他不了解他,也无从了解他。多年前,从他孤身离开爱西斯堡那天起,他就注定亏欠他了,他只能透过旁人向他传递儿子的消息,这成了他的习惯,一直习惯到现在。尤其自从八年前他离家之后,他们父子已经有八年不曾相见,不曾交谈。
书房里,今年四十七岁的贺骏双鬓已灰白,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再配上挺直的鼻梁、刚硬的脸部线条,给人精悍无情的印象;与贺信梵两人一看就是如假包换的父子,只不过承自母亲的遗传让贺信梵看上去比父亲柔和许多。
贺骏将手中的照片对向光亮处,照片里,贺信梵与柳叶儿携手漫步,尽管镜头有些远,但儿子的笑容还是清晰可见。听沈煜说,儿子爱上了这个女孩。
他特地让兰绫去台北找他,以回家订婚为借口,如他所料儿子不肯回来,反而兰绫回来后的沉默与惨澹让他更加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走出书房,贺骏来到饭厅,闲坐等开饭的贺信忱与贺信雅一起看向父亲。
贺骏到饭桌边坐下,叫道:「兰绫。」
「是。」兰绫应声而至。
「妳再去一趟台北。」
「是,您有什么吩咐?」再去一趟,有用吗?贺信梵铁了心的爱柳叶儿,不会再回来了。
「把那位柳小姐给我请来,不管妳用什么办法。」
「爸,这不好吧!」贺信雅阻止父亲的作法,说得好听是「请」,其实还不就是绑架。
「我倒想看看这柳叶儿什么来头,凭什么煞到我那六亲不认的老大。」贺信忱觉得这办法不错,他不过T大休学在南部闲玩个半年而已,台北那边就蹦出一个大嫂来。
「如果信梵知道的话,那……」兰绫深知贺信梵的个性,谁敢动他心爱的东西,他报复的手段必定狠绝无情。
「我跟妳一起去。」贺信忱露出一脸天神般令人目眩神迷的灿烂笑容,俊美的脸上透着恶魔的不怀好意,「趁老大不在,把那女人抓回来看看,看完了就还他。」
「信忱,你别闹了。」与贺信忱有着相似面孔的贺信雅从来不主张暴力,精致的面容大部分遗传自母亲,只有血液里无可避免的沾染了一点父系的邪恶。此刻,贺信雅感到无力,全家每一个人都无法无天的不把掳人当回事,她唯一能管教的也只有弟弟,这笨蛋会把大哥惹毛的。
贺骏手抚身旁的椅子,说:「信雅,这张椅子空了八年了,妳不想见见妳大哥吗?」
他的行为,不过是想提醒久违的儿子这里还有个家。如果爱妻在天有灵,想必也乐见他们父子重聚吧!身为人子,离家八年,难道还要他亲自去接他少爷的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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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十五分,乐雁行和柳叶儿刚从一场记者招待会里走出来,一大群记者瞬间作鸟兽散。
「你说那个泽田秀一是不是有毛病,大老远从日本跑来搞宣传,才讲三句话就结束记者招待会,真是够了!」乐雁行有更深刻的认知,她如果再跑娱乐界的新闻,她会疯,而且疯得很快。
「谁教他红呢!今年全日本票选最受欢迎偶像的第一名。」柳叶儿收起笔记本,雁行说带她来见识一下日本新人类,果然见识到了,嚣张程度与贺信梵、沈煜相比不遑多让。
「幸亏我聪明,把车停在这边商场停车场,不然还要跟一大票人抢车位。妳等一下,我去把车开出来。」乐雁行与柳叶儿到商场取车,晚上九点,停车场空位多得是。
乐雁行才坐到车上,准备开车时,一辆靠边停的黑色小车突然冲了出来,车身距乐雁行的车头仅一公分的位置。
乐雁行心底无明火窜起,这是哪个笨蛋开的车?她打开车门跳下来,走到对方的车窗旁猛敲,就差没把玻璃敲破。「喂,你给我出来!」
车窗摇下,探出一张戴着墨镜、明显还带挑衅的脸,「干嘛,妳要抢劫啊?」
「你瞎了,我在倒车,你就这样冲出来,你的墨镜是不透光的啊,笨蛋!」
「我还没撞到妳,小姐,等撞上了妳再骂人不迟。」贺信忱一挥手,车上的两名手下与兰绫一起下车。
听见争执声的柳叶儿走上前来,「发生了什么事?雁行,妳骂人的声音我那边都听到了……兰绫?」虽然只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谁教她穿着性感的睡衣在梵的家里晃荡。
「柳小姐,请妳跟我走一趟。」兰绫感到有点意外,柳叶儿居然还记得她。
两名穿西服打领带的高大男子,二话不说立刻上前,一人一边地挟持着柳叶儿就走。
「你们要干什么?」柳叶儿慌了,这架式简直就是电影里掳人绑架的标准动作。
「你们放开她!」乐雁行匆忙要绕过挡路的车。
上一刻还在车里的贺信忱闪电般的拦住她,「与妳无关,妳最好别管。」
「你滚开!」乐雁行一记左钩拳直挥他的下巴,接着直接要从车身上方翻身过去救柳叶儿。
贺信忱一闪,在她还没翻过身之前一把抓住她,硬生生地把她拖了回来,再故意的往后一仰,让她跟着往后倒在他怀中。
「王八蛋!」停车场响起乐雁行的怒骂声,这个败类是故意的,两人四目相对中,她一个肘拐正中他胸口。
「靠!」好痛!贺信忱干脆连她的双手一起抱住,两个人变成亲密无比的接触,一连串的火花在身体各处窜起。
就这么一耽搁,柳叶儿已经被带上了车。
柳叶儿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她不能连累乐雁行,「兰绫,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你们别伤害我的朋友。」
贺信忱看上去玩得正高兴,兰绫对他喊道:「可以走了。」
「来了。」贺信忱摘下墨镜,黑如子夜的灿亮双眸透出魔鬼般的邪魅,不由分说地重重吻上乐雁行的红唇,之后是快速的撤离。
车子呼啸而去。
乐雁行滔天怒焰地坐上自己的车,她一定要把那个无赖碎尸万段。
天杀的!一定是那个无赖偷了她的车钥匙,老天!求您快赐下一道雷电来劈死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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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唱片公司大门外,乐雁行一脚踏在来宾止步的黄线上,与门口的警卫对峙了二十分钟。
「你到底要不要让我进去?」
「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能把你的手从我手臂上拿开吗?」再不放手她就要动手了。
「能把妳的脚从黄线上挪走吗?」再不缩脚他就来帮她动。
「我是记者。」平时都通行无阻。
「过了晚上十点,一律不接待。」
乐雁行超想扁人的,要是再找不到贺信梵她就要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