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封是个『影子』?」童菫听得一楞一楞,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这样的事,深深的感觉到有钱人人家的做事方式,果然不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
「没错!宁封是凛精心挑选回来的孩子,是凤儿日后的影子,就因为这件事也安排好了,凛再无后顾之忧,我一直以为,他将躲在这雷园中,运用网络科技遥控一切,直到他尽完责任。」
这种空洞到近乎可悲的人生,童菫光是听都觉得不舒服,没想到这种事却是真实的存在,而那个真实,正因为病重而昏迷不醒当中。
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因昏迷而显得脆弱的面容,童菫觉得怜惜,心口更是蔓延着一股疼痛感,一种她不知从何而起的疼痛感……
元官熹像是不觉她的沉重,说道:「在你出现前,我一直就这么认为,料想到他老死的那一天,陪着结束他机器人的生涯的,也只有镇日与他为伍的数字,不过……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童菫一下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她问,表情楞楞的。
「说你迟钝,还真是侮辱『迟钝』这两个字。」元官熹笑叹。「绕了这么一大圈,你还搞不清我要说的重点吗?」
「真抱歉。」她温良无害,却也不是没有反击能力,「因为你绕了太大一圈,我错过了你要表达的重点。」
「重点就是你。」顺应女士的要求,他这次直指被错过的重点,「现在能改变凛的人,就只有你了!」
「我?!」童菫错愕,非常的错愕。
「是啊!当然是你。」笑眯眯,笑眯眯,「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是我说实话,但你却认为我在胡说八道的那时候。」他笑眯眯的说。
因为他的提醒,她的记忆快速的倒带再倒带……
元官熹非常的好心,拿出他的良如,把刚刚拍摄的画面播放出来,好方便她明确记起,他所指的是哪一段话。
画面重现,小小的液晶画面中,雷冬凛握着她的手,看似清醒的说着她无法理解的话,关于那些「要李家垮台」、「为她讨回公道」之类的话语。
「你以为这是他烧胡涂说的谭话,但是换个角度来想,这何尝不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所说的真心话?」
真、真心话?那些奇怪的话语,竟是雷冬凛的真心话?
相较于童菫此时呆楞的模样,分外显出元官熹的好心情。
「如果没让他放在心上,他怎么会记得李明帆这号人物?又如果不是太放在心上,他又怎会费心让行韬解决李家,好为你出一口气?」笑眯眯,可目光却是似有若无的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童菫察觉他的目光,也是到这时才发现,她竟然一直握着雷冬凛的手没放过,当下赶紧松手,就像是被电着了一般。
「事情……事情不能这样解释的吧!」她有些的慌乱,心里乱成了一片,总觉得不该这么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呢?」元官熹从容以对,「记得我说过吗?除非已到昏迷的地步,不然凛不许任何人近身,因为,他认定那是软弱的一面,而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那一面。」
她点头,当然知道这件事,因为先前的他总是那么的恶劣,有事没事就为了他的实验而惊扰到雷冬凛,惹得她老想拿东西丢他。
「连我这个极为熟识的人都被他排拒在外了,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你想……」元官熹笑着,很贼咪咪的那种笑容,「为什么独独是你成为那个例外,可以留在他的身边却不至于惊扰他呢?」
「那是……那是……」她真被问住,因为,她从没想过这问题。
「更别说是他不顾自己病人的身分,半夜学着凤儿要跟你挤地铺。」随口又是一个有力的例证,「若不是太想亲近你,无原无由的,他会反常到那个地步?」
童菫完全答不出话来,正好让元官熹下结论──
「也许你不信,但是凛他动心了。」微笑,让人感到刺目的微笑,「是你!你让他动心了,让他成为一个可以被改变人。」
第七章
小小的滤过性病毒并发成肺炎,这始料未及的发展让童菫忙坏了。
是有元官熹的帮忙,但那些的轮班与替换也仅供于最严重的那几日,也就是雷冬凛呈半昏迷的状态下才可行。
一旦他病情趋于稳定,清醒时能够认清楚人的时候,元官熹再次被拒于门外,剩下她一人面对史上最不合作的病人。
孤军奋战,还得分神顾及凤儿──那个已恢复健康,又开始活蹦乱跳的小丫头,忙得她没有时间多想其它,更没精神去面对元官熹那一番让人无措的种种假设。
在这般的忙碌下,她不得不感到庆幸,幸好小丫头虽然粘她,却没有爸爸那般的难缠;也幸好有可靠的宁封可以托付,让她在分身乏术时无后顾之忧,能够专心照顾那个难缠的病人。
只是……还是很累啊!
虽然小丫头可以沟通,而且乖巧懂事,愿意在她照于雷冬凛的时候跟着宁封,但那也只限于这种时刻,再说,以她对凤儿的疼爱,她是不可能真的放手,把那蜜糖儿放着不管。
所以,只要情况许可,也就是雷冬凛因为药性而熟睡之时,她的时间就全是凤儿的──换句话说,她这一个礼拜来,就像个陀螺一样的周旋在这两父女间。
一个是病人,一个是幼儿,两者都需要人付出相当心力去照顾,连着一个礼拜下来,真让她有点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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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冬凛醒来,除了虚弱感,再无其它的不适。
对于现在的虚弱虽然同样不满意,但病了一个多礼拜,比起先前的意识不清,以及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诸多症状,眼前的虚弱感倒也勉强能接受了。
他试着坐起来,有点吃力,但他做到了,然后被压住的被子一角让他发现蜷伏在床沿边睡着的人。
他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有些些的失神,在他意识过来前,他伸手轻触上那柔润的粉颊,没想到却惊醒了她。
「啊!你醒了。」她醒来,揉眼睛的模样显示她还没完全的清醒,但迷迷糊糊中,却本能开始发问,「还没到吃药的时间,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水?」
他摇头,否决了她的各种提议。
对他的拒绝似乎也习惯了,她并不以为意,仍是拿了水杯,希望他能喝几口。
雷冬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其实并没有多说一句什么,就只是拿着杯子,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而已,可他竟没办法拒绝她,在他自己都诧异的情况下,顺了她的意,勉强喝了几口水。
只见她似乎很满意他的合作,不但给了他一抹赞赏的笑容,还摸了摸他的头,似乎是在奖励他的合作。
这样的举动,雷冬凛应该要不高兴、应该要觉得受到了冒犯,而他也应该疾言厉色的警告她几句才是。
但没有,他什么不悦的感觉也没有,所以没有任何恼怒的反应,更甚者他只是看着她的笑,试着分析方才她摸他的头时,他心里的奇妙感觉。
雷冬凛正在想而已,却看着她又伸手向他,不过这次摸的是他的额头,然后他看着她再露出满意的微笑。
「好象退烧了。」她说,而且为求保险起见,还拿起放置一边的耳温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