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好想知道答案。
"婉柔?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才刚想到他,丁以白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他们可真有默契。
他将目光移向她手中的玻璃杯,"还是偏爱喝奶茶?"
"喝奶补奶嘛!"婉柔随口说道,她的思考还没结束呢!
对于她大胆的说话方式,他已能学会处之泰然,不再感到尴尬。
淡淡一笑,他还能反吃她一点小豆腐,"你已经很有本钱了,还需要这多余的'滋补'吗?"
"谢谢你喔,真看得起我。"
算了,不想了,再想下去也没有结果,只会更伤脑力,她向来不做自虐的事。
于是她终于想到要起身正视他,"你怎么也没睡?想当采花贼啊?"
"采谁?你吗?"他扬眉戏谑地瞅着她。
"看你采不采得下去罗!"她漫不经心地回应,一口饮尽剩余的奶茶,转身正欲离开,像想到了什么,又转回到他面前,很认真地要求道,"喂,你吻我好不好?"
丁以白瞪大了眼,像是吓得不轻,整个人大大地往后弹跳一步,"你在开什么玩笑!"虽然他们时常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她也不能拿这个来说笑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是说真的。"既然苦思不出结果,她只好效法孟稼轩寻根究底的"好学"精神,做个"实验",心头的疑惑不就全解开了吗?
"为……为什么你会突然要我吻你?"她吃错药了吗?还是哪根神经搭错线?
"工作需要嘛!"她理所当然地回答,瞥了他一眼,"你很罗嗦耶,到底答不答应啦?"免费给他吃豆腐他还犹豫,有没有搞错?
丁以白大惊失色,错愕得无法反应。
一时间,他完全无法思考,只匆匆丢下一句:"你需要冷静。"然后,他慌乱而匆忙地离去。
婉柔眨眨眼,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到底需要冷静的人是谁呀?她可是比谁都要镇定──至少和他相比是这样。
又不是要强暴他,干吗一副死守贞操的模样?想她莫婉柔好歹也是娇滴滴的美人儿,无条件送出初吻还得用请求的,甚至被看成了"摧草女色魔",想来还真不值。
※ ※ ※
是什么样的"工作"需要纯熟的接吻经验?
丁以白第无数次问着自己。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明显浮现脑海、毋庸置疑的答案令他愈来愈惊乱,愈来愈心慌──
婉柔……这么一个明媚俏丽的女孩,居然是……老天,他感到好心痛!
他真的不敢相信,她是这么的开朗乐观,清灵慧黠,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的浮华气息,怎么可能是身处于灯红酒绿,卖身陪笑的妓……不,那个字眼太不堪,扎得他浑身抽疼。
深深吸了口气,他暗暗说服自己,婉柔绝对不是的,这一切全是他胡思乱想,毕竟他没有任何的证据,不该只凭一句话就为她贴上这屈辱的标签,这对一个清白女孩而言将是多么深的伤害与羞辱啊!
也许……是他想太多了。
甩甩头,他试图淡然笑之,合眼入眠。
然而,那抹残留心田的隐忧与不安却似有若无地萦萦绕绕,挥之不去。
※ ※ ※
第十二次,婉柔捕捉到由对面所传来、凝思而又带着疑虑的目光。
怪哉,他今天怎么啦?
他由早上开始似乎就特别沉默,连她调侃他,戏弄他,他也没反应,害她想玩都玩得不起劲。
还有,他的视线总是三不五时地投注在她身上。当然啦!她不会自恋地以为他在一夜之间突然爱上了她,因为他那种眼神不是爱慕,也没有一点"猪哥性",更不会有电影小说所描述的什么强得电死人的电流,有的只是沉思与迷惑,更像在探索什么似的,让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供人研究的小白鼠。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会是昨晚她唐突求吻所造成的吗?这丁大少的胆子不会这么小、这么不禁吓吧?不过看情形,他好像真的是被她给吓坏了,不然怎么会心神恍惚,是不?
唉,莫婉柔啊,你真是罪过!
"吃车。"她利落地抽去棋盘中的黑车,抬头看他的反应。
丁以白没什么表情,心不在焉地移动棋子。
"还移,将军啦!"
"是这样吗?"他低头看了一下,很认命地接受了。
他真的不对劲。婉柔再一次肯定。
"丁白痴,你今天又要下厨了。"
"喔。"反正每天都是他下厨,没必要浪费力气来表示意外。
什么叫"喔"?!他不是每天都会哇哇叫地表达不满吗?嚷着她这淑女怎么当的,老逼他这个君子人庖厨,今天居然只是淡淡地喔了一声?甚至忘了为那句"丁白痴"诉以最严正的抗议。
"喂,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移近他身畔问着。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婉柔皱了皱鼻,"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惟一一次不用任何计谋、光明正大地赢你。"
"你是要我说什么?恭喜吗?"
"才不是,你根本没有尽全力。我才不想胜之不武。"
问题是,过去的一个星期,她每一次都胜之不武,也没见她不好意思过。"兵不厌诈,这是你说的,反正重点就是你赢了。"
丁以白居然会为她找藉口,而且还是拿那个他曾经呕到差点吐血的藉口?!他要是没问题,她莫婉柔三个字任人倒着念!
"姑娘我不想赢,想尝尝输的滋味行不行?"她横眉竖眼地说道。
丁叔白疑惑地抬眼看她,"你怎么了?"
"呵,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她很假地笑了两声。
"我?没怎样啊!"
"没怎样?一整天拿我当怪物瞧叫做没怎样?丁以白,你给我从实招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叉着腰训他,十足三娘教子的姿态。
该乾脆问出他的疑问,求个答案,别困扰得自己心神不宁吗?可是这样会不会太伤人了?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婉柔将会多么的悲愤而无地自容,反之,若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依婉柔的个性,不一掌劈了他才有鬼!
不,无论真相为何,那都是她的私事,他无权过问。
"真的没事。"他淡淡地掩饰。
"才怪。丁白痴,你很差劲耶,连个袒裎相对都办不到,朋友是这样当的啊?"
"朋友?"他轻轻重复。
"怎么,不认同啊?"这丁白痴也太不给面子了,她莫婉柔可不是随便当人家的红粉知己,他居然泼她冷水?!
"不,不是。"
他的回答让婉柔满意地稍缓神色。"这还差不多。"
丁以白深沉地瞅着她,低道:"既然当我是朋友,那么婉柔,我希望你记住,如果你有困难,不论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都很乐意帮你。"
他说得太认真,以至于婉柔听得更感困惑,反问着:"我能有什么困难?"
丁以白一愕,答不上话来。"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记住就是了。"
"喔。"她抿抿唇,淡然置之。
这个丁白痴,愈来愈阴阳怪气了。
※ ※ ※
混了这么多天,玩也玩得够爽了,享乐之余,也该办一办正事了,否则不用多久的将来,她将会明了何谓乐极生悲。
听海柔说,庄姐开始在催稿了,这是婉柔由天堂掉入地狱,开始清醒兼面对现实的主要原因。
而她所谓的办正事……唔,别吵,她没空解释,没看到她正聚精会神地振笔疾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