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怎么那么像在酒吧里弹琴的那个白衣女子?
孟菲狐疑的仔细打量着她,细白粉嫩的脸蛋上,一对柳叶眉如西湖畔的杨柳般,细致柔美,一双黑白分明的乌溜大眼,更似潭水般清澈闪亮,红艳艳的唇瓣,俏丽可爱,时时刻刻都像笑着似的,标准的菱角嘴儿,只不过,那份由眼底散发出来的忧郁,却让人感到她的心事重重。
可惜了这样清灵美丽的女孩,她该是适合笑容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殷筑被看得有些儿困窘,哑着声道。
“喔。”孟菲此时才如梦初醒,忙尴尬的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没关系,不过,等考试的时候,可不能不知道喔。”
殷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天知道她早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应该没有认出来吧,放松的吐了口气,她坐回座位,不屑的想,看他一派正经,满腹经纶的模样,原来也不过是个好上酒家的登徒子,男人,没一个是好的。
“少爷,您回来了呀。”管家老刘拖着略显佝偻的身子迎向无课归来的孟菲,急急想接过他的公事包。
“老刘,我自己拿就行了。”孟菲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报以微笑。
“少爷,您今天上一天的班也该累了,要不要上老刘那儿坐坐,让老刘帮您舒活筋骨?”老刘眼藏焦虑的问。
孟菲停停脚步,朝矗立在偌大庭院一边的大别墅看了看,皱眉道:“是不是又有客人来了?”通常老刘会提议自己暂缓进屋,一定是屋内有烦他的事。
“嗯。”老刘点头回应,“是吴家老爷夫人,他们带着吴家小姐来了。”
“又是他们?”孟菲厌恶的皱眉,“他们究竟要我怎么拒绝才会死心?”
“少爷,是老爷邀他们来的。”
孟菲脸色一沉,但随即又对老刘亲切的说:“老刘,谢谢你先告诉我,没关系,我就进去看看我爸那个老顽固究竟又想玩什么把戏。”
老刘心疼的看着孟菲,不仅为什么老爷在少爷经历过一次婚姻的打击之后,还要安排一连串的相亲,逼少爷就范。
“老刘,你别担心。”孟菲知道老刘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安慰他道:“我没事的,你去歇息吧,别累着了。”
老刘感激的点点头,又拖着佝偻的身子走了开。
望着他的背影,孟菲无奈的吸了口气,打起精神,准备进屋应战。
一进屋内,满室的谈笑声戛然而止,坐在豪华皮沙发上的五个人,十双眼睛,全都朝他望来。
“孟菲,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过来跟你吴伯伯、吴伯母,还有小静问候问候。”孟正然虽然已经六十好几了,却仍声如洪钟,他一头白发,双眼精锐,不怒而威的模样,充满大家长的气势,惟一遗憾的是他的双脚由于肌肉萎缩,不良于行,必须靠轮椅来代步。
“孟菲呀,我们才刚刚聊到你呢。”吴母许钰堆起应酬的笑脸道:“你真是有本事,把小孩子管教得这么听话,真是人见人爱呢。”她热络的揽着面有不耐之色的孟华,客套的称许着。
“谢谢你的赞赏,不过,我从来没有管教过他。”孟菲冷淡的回应,对于这种应酬似的谈话,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许钰的笑脸僵了僵,连忙尴尬的干咳一声,“你太谦虚了,呵呵呵。”她自己找台阶下。
而原本被她揽在怀中的孟华,则是乘机移开了身子,在瞪视父亲一眼之后,一溜烟的跑回二楼的房中,让客厅的气氛更加的尴尬起来。
孟菲神情复杂的看着儿子离去的方向,这个六岁的小男孩,迄今还在为母亲与自己冷战中,唉,他叹了口气,也想回房。
“孟菲!”孟正然大声一喝,吹胡子瞪眼的,“站住,我是怎么教你的?这么没礼貌,小的这样,老的也这样,你们是存心要气死我是吗?”
“正然,你不要生这么大的气,有话好说嘛。”护子心切的林凤仪连忙安抚丈夫。
“还有什么好说的?叫他不要教书,回来帮我,他硬是不肯,他就是当初不听我的话,非要娶那个低贱的女人,现在才会落到被抛弃的地步。”孟正然愈说愈气,又将目标转向自己的老婆身上,指责道:“都是你,看你把他宠的,连父亲都不放在眼里,真是愈来愈不像话。”
“我……”林凤仪素来惧怕丈夫的脾气,只能委屈的低下头,不敢有任何的反驳。
“爸!”孟菲终于按捺不住,怒吼出声,“你要怪我可以,但请你不要把妈妈和孟华扯进来;还有,以后这些相亲的无聊游戏就省了吧,我没多余的时间和精力,陪这一群互相作假应酬的人说笑。有钱的是你,不是我,请他们认清这一点。”
“好、好,你有种,那你就给我滚出去,不要回来了。”孟正然气得浑身颤抖,用手指向门外。
“孟菲,快跟你爸爸道歉,快!”林凤仪深知丈夫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忙劝儿子认错了事。
孟菲迟疑了一会儿,一咬牙,义无反顾的夺门而出,不顾林凤仪在后面的呼喊。
“哼,这个不孝子,不要理他了,我们吃饭去。”孟正然心中虽然有些后悔,但生性倔强的,是不可能流露出来的。
林凤仪强挤出一抹笑,对吴家人道:“菜快凉了,请到饭厅用餐吧。”
吴敬文与许钰夫妇略显坐立难安的答应,跟着推着轮椅的林凤仪走向饭厅。
而至于从头到尾皆被孟菲忽略的吴静,则是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周遭,开始勾勒起梦幻的未来了。
第二章
孟菲心烦气躁的开着白色的宾士SLK在路上飙驰,一路上引来不少侧目与叹息,这是部充满着霸气与高贵表征的跑车。
呼啸的风声自开启的窗户窜进车内,一幕幕往事有如潮水似的涌上了心头。
刘祖媛……这个让他心痛的名字,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肯与自己在异国打拼、吃苦的小妻子,支持他不要依靠家里经济的伴侣,竟然会留下一张冷冷的纸条告诉自己,心中另有所爱,已无法和他困苦的生活下去。
就在他欣喜的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回家,打算跟她一起庆贺他俩结婚七周年纪念日之时,迎接他的,却只有哭闹不休的孟华。
七年之痒呵……孟菲苦涩的自嘲,没想到这一向用来指责男人的字眼,却是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婚姻之中。
往事不堪回首,随着思诸的恣意奔驰,孟菲的右脚也不自觉的逐渐施力在油门上,仿佛靠着飞快的车速,就能令他将一切不快的回忆抛在九霄之外。
突然,一个浅紫色的身影自人行道冲上马路,孟菲一惊,急急用力将煞车踩到底,双手也飞快的转动方向盘,以避开那个人影。
“嘎——叽——”
车轮因快速的紧急煞车而与地面摩擦出令人心惊的刺耳声响,终于在约三十公尺后停了下来。
糟糕!他在第一时间冲出车外,跑回头,焦虑的蹲下身察看着俯卧在地上的身躯。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孟菲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低声呻吟的女子。
“你是怎么开车的?撞死人怎么办呀?”殷筑怒气冲冲的转头怒骂着害她擦撞跌倒的罪魁祸首。
“你?!”孟菲讶异的看着眼前抬起的怒容,她不是他“普通心理学”的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