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走着走着,却看到一道光线在巷里透出,那不是路灯,因为好奇,所以我靠过去想看清楚是什么,这才发现那是一个仓库的后门,那门没关好,所以光线才会透出来,我接近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男人被打瘫在地板上……
他扭动着身子,想要逃离,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却妨碍了他的行动,在那男人面前,是七八个流氓似的人,他们以一种看好戏的态度,起哄着、嬉闹着,要另一个拿着枪的男人,开枪杀了那个被绑着的男人……”孅孅说到这里,任孅孅眼前也跟着浮现了那一幕,她抖颤着身子,就连声音也不再平稳,因为,她想起了让她害怕的那个人
那个拿枪的男人,他的眼神是如此冰冷,仿佛杀死一个人,就跟踩死一只蚂蚁是相同的,这,正是教任孅孅感到害怕的地方。
原本就似雪白皙的小脸,此刻更是褪去了所有血色,她惶惶不安的模样,触动了欧阳烈的恻隐之心。
他站起身,为任孅孅泡杯热茶,并放了点白兰地,再交给她。
“喝。”
“谢、谢谢。”她接过杯子,才啜了口茶,茶味以外的陌生味道,让任孅孅直觉地把杯子扔到一旁。
“你在茶里放、放了什么?!”连日来担心受怕的生活,让任孅孅养成了对任何事都疑心重重的个性,现在茶里尝到不一样的味道,她当然会紧张兮兮地追问。
“一点白兰地,可以让你放松。”欧阳烈拿起那只茶杯浅尝了一口,表示茶水绝对没有问题,见状,任孅孅才稍稍安下心来。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任孅孅接过茶杯,这才放心地喝着。
带着酒香的茶液,果真让她的情绪逐渐镇定下来,酒精迅速地发挥它的功效,身体的温暖,让任孅孅不再觉得打从心底发冷。
她感激地对欧阳烈笑了笑,她果然没看错人,虽然他总是板着一张脸,但他的的确确是个好人。
心情平静下来后,任孅孅这才继续说着——
“忽然,咻的一声响起,被绑着的男人也跟着停止了动作,但下一秒钟,他挣扎得更激烈了,这时我才发现,那男人已经中了枪,鲜红的血液正因为他的动作,而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那个男人还没死,所以拿枪的男人又走近他几步,像是准备要再补上一枪,因为拿枪男人的动作,所有人的视线,也跟着转到门口的方向,突然,他们发现到我了!我拼命的逃、拼命的逃,而他们也死命跟在后头追,很幸运的是,我才刚冲出那条巷子,我原本要等的公车正好到站,所以我跳上公车,成功的甩掉他们。
但没想到,我那时太慌张了,提包竟然掉在半路上,隔天,我再去上班时,却发现他们已经在餐厅等着我,我又逃了,但我这次却也回不了家,因为我租赁的房子也被一群陌生人包围住。
我是四年前北上来念书的,在台北根本没有任何亲人,掉了的提包里,有我朋友的联络电话,所以我也找不到任何人帮忙,后来,我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只要我试图向警方求救,就会有人出来阻挠。
没有办法,我只好一直待在人多的地方,到了晚上,也一定是待在二十四小时经营的商店,因为我没落单,所以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只能继续在我身边打转,我不敢回乡下老家……我怕我一回去,会把这些人也带回老家去……
这样紧张的日子过了几天,再加上身上的钱全花完了,精神的压力,和身体的不适,让我终于再也挡不住,我恍恍惚惚地走在马路上,突然就昏了过去。等我再醒来时,才知道是正好路过的欧阳伯伯救了我。”
后来他们虽然报了警,但警方却根本不理她,所以欧阳伯伯才会找来欧阳烈,说这件事要找他商量。
没想到,欧阳伯伯的“商量”,居然是请欧阳烈来保护她。
任孅孅捧着茶杯,手心传来的温暖让她心安,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茶,偶尔偷偷觑着欧阳烈的表情,但任凭她怎么看,都无法从那张扑克脸上,看出任何的端倪,不一会儿,她也就放弃了。
“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在她期待许久之后,欧阳烈缓缓吐出这句话,让任孅孅差点喷出口中的茶液。
床?!她还以为他会对她的故事,发表一些意见,为什么他一开口却是谈这件风马牛不相关的事?!
“今晚你就睡我房里……”欧阳烈泰然自若地继续说着,站起身,也为自己泡了杯茶,他转过身,没看到任孅孅的反应。
闻言,任孅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心跳跟着倏地加快到每分钟一百下。
睡、睡地房里?!意思是她必须跟他同床共枕吗?!
即使要她睡沙发,她也会很乐意的!任孅孅忍不住在心底哀嚎,喉咙里的一口茶,就这样卡在半途中,不上不下地,差点当场呛死她。
“咳、咳咳、咳咳咳……”她难受地咳着,又逼出几滴眼泪。
听到身后的声响,欧阳烈这才发现,小人儿咳得像是随时会断气似的,粉嫩嫩的脸蛋上还挂着几滴泪。他挑起一眉,对这小人儿的脆弱有些不以为然。
要不是他手下的女保镳,个个身手矫捷、巾帼不让须眉,光瞧这小人儿,他一定会以为全天下的女人,喝口水都能害死自己。孅孅说来说去,欧阳烈压根儿没注意到,他刚才说的话有多暧昧。
“明天我再教人送张床过来,今晚我就睡在客厅。”待任孅孅恢复呼吸顺畅,欧阳烈这才慢慢地把话说完。
这么说……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吗?!任孅孅本来就咳得满脸通红,现在发现自己误会了人家,一张小脸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
欧阳烈盯着脸色忽白忽红的任孅孅,发现比起那苍白的小脸,他的确比较喜欢她现在脸色红润的模样。
像是可口的苹果,教人直想咬上一口。
直到此时,他才仔细的打量起他的第一号被保护者——
柔软的黑色发丝圈住一张心形小脸,发型是简单的清汤挂面式样,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稚气未脱;秀秀气气的眉型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水汪汪的眼像是随时会掉下泪,长而卷的羽睫,衬得她的眼更大了。
红艳艳的小口微启,教人直想一亲芳泽;两个小小的酒窝在她唇边绽开,看起来好不可爱;此刻她微缩着肩头,郑而重之地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仿佛那杯子是什么重要的宝物。
总体而言,她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小小小,像搪瓷娃娃般精致又可爱,需要人细心呵护。
欧阳烈有些怀疑,从接触任孅孅以来,她一直表现出胆怯的模样,这样的她,是如何熬过这些天以来的磨难。
她一个人独自身在异乡,出了事情,却无法返回老家,又与朋友联络不上,这小小的身子里,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让她撑下去?
莫名地,欧阳烈对这样的她有些钦佩。
“你先去休息,晚餐时我再叫你。”收回她手里的茶杯,欧阳烈就吩咐任孅孅去休息,在晚餐之前,他还有些事情必须查清楚。
根据她刚才说的故事,对方的势力恐怕也是相当庞大,任孅孅看到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他必须先搞清楚才行。
“好……”酒精在她体内快速运行,让不擅饮酒的任孅孅,已经感到有些昏昏然,她勉力站起身,却没注意到欧阳烈还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