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去眼角的泪,方嫂又道:「那玻璃瓶是少爷生日时,那名女孩送给少爷的,听少爷说,那是他们去垦丁玩时,那名女孩在海边捡的贝壳。」她永远也忘不了少爷告诉她时,那雀跃又略带著羞涩的表情。
宋慧仪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会失态落泪。
她不是故意的,她知道她现在不管怀著多么深的内疚向孙少康道歉,他也不会原谅她的,因为她竟打碎他的回忆。
「那玻璃瓶少爷一直藏得很好,因为老夫人曾地毯式地搜索少爷和那名女孩的每一样东西,予以销毁。」方嫂叹了口气,「少爷自从那名女孩死了之后,才变成现在这种模样,以前的少爷个性虽有些偏激,自尊心也很强,但只是像个长不大的大男孩,而现在个性冷沉的他,让我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那是因为他伤得太重,心死了呀!
她好难过、好心疼,却又不知该怎么去抚平他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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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书房内有著沉重、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气氛,孙少康坐在书桌前,幽黑的眸子中有著浓浓的伤痛。
书桌上的玻璃碎片,一如他此刻的心,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他唯一的回忆没有了,晓榆就如同碎片般再也拼凑不起来,而这些全是那个该死的女人造成的。
他恨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一阵敲门声突地响起,接著门被缓缓推了开来,宋慧仪慢慢的走到书桌前,一脸愧疚的望著他。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弥补不了我犯的错,但我还是要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滚。」冷冷的吐出一个简洁有力的字,表示他正处于怒火中。
「我……」
「我叫你滚,你没听见吗?」不待她说下去,孙少康霍地起身,怒吼道。
宋慧仪被他的怒气骇著,但随即恢复心神,她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又道:「对不起!」
孙少康冷眼一瞪,大步的走到她面前,他高张的怒火足以燃烧整间屋子。
他的怒火令宋慧仪不自觉的退后一步,眼前的他,目光凌厉得如一把利刃般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孙少康咬牙切齿的瞪著她。突地,他伸出双手紧紧的扣住她脖子,手劲摲摲加重,他恨透了这个女人。
「放、放开我……」困难的吐出话,宋慧仪的小脸不一会儿便变得青紫。
如果能,他真想杀了她!最后孙少康松开手,瞪视著她。
宋慧仪吸了几声气,拼命地抚著胸口。
「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对不起,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弥补?」
孙少康大笑,仿佛是在笑她的天真。
「碎掉的玻璃片怎么拼凑完整?就算能拼好,也不会完好如初。」
宋慧仪无法反驳,她的目光越过他,看著书桌的碎片,她的确无法拼凑一个完整的回忆给他。
咬了下唇,她转身离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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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孙万浪见到宋慧仪瘀青的脸庞时,他气急败坏的找来孙少康。
这浑小子竟敢打她?他是疯了不成。
「说!为什么打慧仪?」孙万浪火冒三丈地问。
如同小学生般被罚站的孙少康,他扬眉望了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宋慧仪一眼,就算她不跟父亲告状,她脸上的瘀青也会被父亲发现,不过,他没打算解释。
孙少康一脸冷然,不发一语。
他的态度令孙万浪大为火光,这不肖子是存心要气死他吗?
他这次会要宋慧仪回别墅拿文件,最主要的原因是要乘机让她知道孙氏的投资计画,要她出一些资金,因为儿子一直没动静,谁知,她竟会挨了儿子一巴掌?
「我在问你话,你说不说?」
闻言,孙少康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宋慧仪见他们父子间即将有争吵,连忙出声当和事佬:「爸爸,这事是我的错,和少康无关。」
孙万浪回头望著她。「你不用为这不肖子说话,你看看他的态度,那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
「爸爸,少康他心情不好,他是无心的。」
不说还好,一说孙万浪更生气,他这做父亲为什么要老看儿子的脸色,但碍于媳妇护著儿子,他怒气暂且压下来,准备待支退媳妇后,再狠狠的指责儿子一顿。
从头到尾,孙少康一句话也未说,是懒也是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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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时钟指著凌晨一点,宋慧仪仍打起精神等著孙少康回来。
突地,房门被推了开来,孙少康沉著一张脸走进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被挨骂。」
孙少康一言不发,似乎没将宋慧仪的话听进去,他拿起衣物,就往浴室走去。
知道他还在生气,宋慧仪捺著性子等他出来。
当孙少康踏出浴室时,瞧见宋慧仪他就觉得心烦、厌恶,他背对著她,以毛巾擦干头发。
宋慧仪走到他身后,再次道歉:「对不起。」
她的话令他心烦,她的人更让他觉得讨厌,他转过身面对她?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少在我面前晃。」
「可是我们是夫妻呀。」
孙少康瞪她一眼后,便想走到二楼的客房休息,临走前还将房门狠狠的关上。
望著房门,宋慧仪一点也不生气,也不恨他,因为……错在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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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了一整晚,宋慧仪独自开车南下垦丁,她决定要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玻璃瓶给孙少康。
在垦丁待了好几天,她才找到一个令她满意的玻璃瓶。
她兴匆匆的开车赶回台北,一回到别墅,她来到书房。
对于她失踪好几日,孙少康只是冷冷的瞧她一眼。
像是献宝似的,宋慧仪将玻璃瓶放在书桌上,「这虽然不能和你往日的回忆相提并论,但希望你能找回一丝的回忆。」
破镜不能重圆,覆水已难收,她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孙少康正挥手要将玻璃瓶打落,她的话却令他怔住。
「人死不能复生,瓶子碎了不能拼凑完全,但她依然在你心里,不是吗?回忆也是可以找回来的。」
他放下手,抬头看著她。
「留著它吧,回忆虽然不完整,但至少还能保留一角。」
沉默了好半晌,他问:「方嫂说了什么?」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别怪罪她老人家。」
「出去。」
瞧他的表情不再严峻,宋慧仪才离开书房。
孙少康望著玻璃瓶好半晌,最后将它收起来。
看来,他得狠狠的骂方嫂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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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这段婚姻难道就这么维持下去吗?
宋慧仪掀开薄被,从软床上起身,她走到阳台,看著远方一闪一闪的霓虹灯。
自从那日她从垦丁回来,把玻璃瓶交给孙少康后,他的行为就全变了。
以前他虽然会对她冷嘲热讽,但天天都会回家过夜,但现在,三天两头没回来过夜是属正常,有时候回来已经是凌晨四、五点,而且还带著满身酒味回来,倒头就睡,他们已有半个多月没说过话了。
又叹了口气,她微觉寒薏,正想入房披件睡袍,房门被开启的声响令她立即转过头,孙少康又带著醉意回来。
扯下领带,孙少康瞧见宋慧仪站在阳台,他幽黑的眸子微闪,有些讶异她竟还未入睡,不过他没说什么,坐在床上,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宋慧仪来到他面前,柔柔地问道:「要喝茶吗?」
孙少康嗤笑了声,抬头望她。「不敢麻烦宋总裁来服侍我。」
或许夜晚真的是人们最脆弱的时候,向来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宋慧仪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神色,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