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姊,你说卓莲不见了?她怎么不见了?”他迭声连问。“是不是她不想当我的新娘?”
“难道不是你把她藏起来的?”卓敏演技逼真地瞪大双眼。“那……难道是你有什么仇人知道你要迎娶我家卓莲,率先绑走了她?”接着她祭出呼天抢地那一套。“天哪!她可是我唯一的宝贝妹妹,万一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呜……卓莲,你可千万别出事……”
真是太逼真了!屋后的卓莲听得忘了埋怨草刺人、有蚊子、绑得太紧手好痛、嘴中的布塞得喉咙好干……反而由衷地发出赞美。
“大姊,你别哭,我去找卓莲,一定把她安全地带回来。”天辰拍着胸脯对她保证。
“好,那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把人找回来,只要你能安全地把她带回来,我就答应你们的婚事,马上让你们入洞房。”此言为卓敏赢得了一串掌声。
白痴卓敏,许那什么承诺?谁要跟那讨厌鬼洞房?要入洞房不会许诺自己?专门找她麻烦!卓莲边嘀咕着边想破解卓敏这个诺言的方法,虽说她总是替别人惹麻烦,可大姊卓敏惹麻烦的本事也不小,她要与她同行,势必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于是,背着亲手做的竹椅、模样似苦行僧的天辰,展开了寻妻行动。
从原野到森林,从部落前到部落后,满山遍野全是天辰对卓莲的呼唤,喊干了喉咙、走酸了双脚,伊人依然音讯渺茫,这使天辰不得不佩服卓敏的藏人功夫。
尽管如此,他还是得尽快找到卓莲,以免她吃了太多苦头。于是,他又打起精神往眼前的小山丘走去。
白天辰那个大白痴到底死到哪去了?说什么要救她,根本是骗人,从屋前到屋后,顶多两分钟的脚程,他十分钟走不到?害得她在这里又被蚊叮、又饿肚子、手又痛、口又渴,吃足了苦头。最好他就不要来,否则,她一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又十分钟过去了,白天辰还是没来,她已经气得没力气骂人了,她只希望白天辰快出现,带她摆脱这些可恶的蚊子,去吃点东西,祭祭五脏庙。
又十分钟过去了,她的期待已经奄奄一息,只剩残余的担心在体内游移,他为什么还不来?是不是遗忘了她?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会不会碰到山里的野兽?会不会被吃掉了?如果他被吃掉了,她怎么办?她怎么办?
卓莲愈想愈惶恐,也愈想愈害怕,尤其当她一思及白天辰被野兽吃掉……她居然感到胸口发痛,热泪也在眼眶凝聚。
她不想玩了,她不想再待在这里枯等了!她的心骚动不已,一心想脱离身上的束缚,去见她心系安危的人。
“卓莲?”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错觉。
“卓莲!”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催人热泪。
“卓莲!”
她依然看不清眼前的人,只因泪眼迷……
“别,别哭呵。”天辰拿掉她口中的布块,解开她手脚上的束缚,火速地将她深拥入怀,怕迟了让她看见他湿热的眼眶——他不想让他的新娘看见她的新郎如此不济。
“我来迟了,让你吃了好多苦……”他的声音竟是哽咽的,怕被发现,赶快噤声,让所有忧心如焚的热泪往肚里烧。
该死!他真是该死!只知一味向外寻找,竟然忽略了近在咫尺的这个角落,忘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幸好今天只是一种仪式,但……若她真的被绑架,只怕拖到此时,早就被……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颤抖起来,他要如何才能保护好她,让她免于恐惧、危险?
卓莲想破口大骂他几句,又想问问他迟来的原因,更想知道他是不是毫发无伤,但是她力不从心,就连停止奔流的泪水也无能为力……
她想知道自己如此挂念他的原因,更想知道他值不值得、配不配她为他泪满衣襟,但是她无法思考,他的胸怀仿佛是她期待已久的窝,给了她无法反驳的答案。
周围爆起了热烈的掌声,把他们从对彼此的牵挂中唤醒,许多新郎已经得到美娇娘的芳心,迫不及待地要把喜讯召告全世界。看来天辰得加把劲才行。
“嫁给我,卓莲,让我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他单脚跪地,轻轻捧起她的温软柔荑,亲吻她的葱白玉指,把一颗赤诚的心捧在她的面前——在他所操纵的另一个世界里,这是男人对所爱的女人最高的礼敬,也是对女人最大的肯定。“你是我白天辰的新娘。”他解下颈项上的环形金链挂在她的胸前,见证他的宣示。
卓莲呆若木鸡,这景象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或看过,再看看胸前的金链,那上面镌刻着一条腾腾昂扬的金龙……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围观的人似乎以为卓莲会刁难他,纷纷出言相助。
哪知未等白天辰有更进一步的表示,卓莲已主动在他的颊上印了一个火红的唇。
狂热的掌声爆出了今夜的高潮,这是他们一生仅见最具戏剧性的求婚。
完成了求婚步骤,天辰让卓莲坐上他亲手所制、背在他背上的竹椅,跟着迎亲队伍循着刚才的路线,去向众守护神宣示他们的新娘。
早知道亲他一下就能脱离那蚊虫肆虐的鬼地方,她早就亲了,管他什么形象不形象。卓莲真后悔没有早点使出那定江山的一吻。
瞧她现在的优势!他居然背负她耶,比骑马舒服了几十倍,而且只要她稍一转身抬眼就能看到他的头顶,看他有几根白发、有没有秃头、有没有头皮屑……以他这两天来对她的霸道和蛮横,她觉得占这种优势,已经扳回了好大一城。
况且,她刚刚有说什么话吗?没有嘛,她什么也没有表示,什么承诺也没给,至于他心中认定什么事,可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了。嘻!*9*9*9
声势浩大的队伍终于回到偌大的广场,辛苦的乐队靠边站,小伴郎任务完成奔回母亲身边,新娘与新郎则在媒婆的引导下踏上青草铺成的绿毡,穿过美丽的花门,经过串串飞扬的纸花、礼炮,来到部落长老的面前。
这美丽的经验她肯定会一辈子难忘!卓莲一路走来,啧啧称奇,那奇花异草所编成的花闪、翠绿青草所铺展的地毯,在在都散发出醉人的芳香,香气侵人骨髓,令人通体舒畅,恍如置身仙境。卓莲迷醉在这蚀骨销魂的情境里,连怎么行礼如仪的都忘了。
丰年祭举行完婚礼后,就进入同欢的阶段,每个人随心所欲地围着营火唱歌、跳舞、喝酒,歌声、碰碗声、吆喝声、恭喜声,此起彼落,络绎下绝。
“我也要喝酒。”卓莲闻一阵阵酒香,有一尝醇酒的欲望。
“不行。”天辰霸气地阻止。“你才十九岁。”轻吻她的发鬓,新婚的喜悦在唇角浮现。
“谁规定十九岁不能喝酒?”卓莲嘟囔着。
“我。”天辰在她耳边说,独断独行。
“那我要跳舞。”卓莲又出声要求,若不是他用他的钢腕把她困在怀中,令她动弹不得,她怎会这么狼狈?
“不行!”他的意思坚定,声音却柔得像甜言蜜语。
“不准人家喝酒,又不准人家跳舞,你真讨厌,我不管啦,别人都可以,我也要。”卓莲在他怀中扭动起来,像耍赖的小女孩。
“卓莲,”天辰皱起眉来。“别动。”
“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