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她窘得别过脸,骂得更用力。
「生气啦?」他搭上她的肩膀,扳过她,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还是害羞不好意思呢?」
「羞你个头!」她瞪他,脸蛋已经不争气地红起来,「喂,手不要乱放啦!」她嚷叫著,却没有挪开他的大掌。
他笑凝她,搁下拐杖,单臂环住她的腰,惹得她抽气,瞪圆了一双眼。
「你说的对,这才是正确位置。」他要赖皮地眨眨眼,「不可以推开我,我有伤在身哟!」呵呵,这就是拿拐杖当装饰的妙用。
靳雨施气结。不能推他总能打他吧!她啪啪啪地打红他没受伤的那只手,他故意挤眉弄眼地哀叫出声,她瞠他,他则盈满笑意地凝望她,那样的深邃使她怔忡。
刚沐浴过後的卫羿帆,清爽得宛如夏日乍後的凉风吹过,炙热中透出舒适的温度,她很气他却下想推离他。从那日他吻过她後,两人之问始终弥漫著一股暧昧,而他总爱说一些话害她尴尬,但她即使羞恼、困扰,却也不曾真正生他的气。
「又看我。」卫羿帆微笑低语,「我真这么好看吗?」
靳雨施重重打他一下,「谁看你了,臭美!」她骂他,唇角却上扬著笑。
被晾在一旁的李岱智,简直看傻了眼。居然有男人好大胆敢调戏大姊头,却没被她一拳挥到九霄云外?!
「喂!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他瞪著卫羿帆像瞪著一只怪物。
卫羿帆耸耸眉毛,极有风度地解释,「我不是何方神圣,我是人。」
噗哧一声,靳雨施忍俊不住地笑出声,瞪他一眼。耍冰喔!
李岱智狐疑地来回打量两人,「你们之间怪怪的喔,大姊头,他该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可是你妈妈跟我说过,你很欠人追的ㄟ!」
笑容顿地僵硬。这个李岱智实在欠揍!
她将卫羿帆推给他,撇下一句,「你们两个久别重逢,去一旁感人大相认吧!我出去透透气。」事实上是尴尬逃避。
李岱智一头雾水,只见她拎了安全帽就要往外走。
同时,厨房里传出靳母的哇哇大叫,「小雨!你竟然把我的锅子烧成焦黑,连底都坏了,你ㄟ」她犹如河东狮吼的威胁,「你、完、蛋、了!」
靳雨施吞了口唾沫,溜得比飞的还要快,连忙发动屋外的T-MAX,引擎声鼓噪,感觉後座一沉,她拨开护目镜,扭头瞪向竟然不请自来的乘客。
「锅子烧坏,我是共犯,请带我一起逃吧,女侠。」卫羿帆好无辜地举起没伪装伤重的那只手。
看在他称她女侠的份上,靳雨施收起杀人的眼神,踢掉重机支架,T-MAX蓄势待发,她则再次回头。
「你……抱紧一点。」咕哝一声,她主动拉拢搁在她腰上的大手。
他听到了,只喔了一声,没说什么,而她罩在安全帽中的脸颊,却浅浅泛起红晕。
巨大如火球的落日在车後蛰伏地平线,黄昏的凉风扑打在两人身上。
犹如凤凰的T-MAX展翅在公路遨翔,车速却放慢许多,不似以往狂飙,每到路口红灯停车,她便频频低头扯拢他的手臂,并下时从後照镜确认他受伤的脚有没有搁好。
她担心他呢!卫羿帆漾出淡淡笑容,更加搂紧她。
第六章
淡水渔人码头,河、海的交会处,余晖撒落一片金粉,晚霞潋滥,波光粼粼。
靳雨施捡了几颗小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起水瓢,卫羿帆买了一堆小吃,捧到她面前。她越来越感到奇怪,怎么他看似伤重,却还是行动如宜啊?
她实在有些怀疑,可是受伤的人已经很可怜了,再问这种问题,会不会太缺德啦?
「有阿给、鱼酥、虾卷、鱿鱼丝与芝麻饼,敢问女侠要先吃什么呢?」他一本正经地鞠躬哈腰,佯装自己是跑腿的。
她仅仅瞥了一眼,手一挥,非常大牌地说:「都凉掉了才给我,哼!不吃。」
卫羿帆眉眼轻扬。这么挑啊!
「那好吧,我错了。」无奈地收回食物,却见她暗自窃笑,他故意耸眉扬声,「你不吃,只好我自己吃喽!」说完,他迳自咬了一口虾卷。
靳雨施眉一皱地瞪他,「喂!」懂不懂什么叫女士优先啊?!
他嚼了嚼,咧嘴一笑,「嗯,不错吃喔!」吃得啧啧声响。
她睁大眼,见他故意将香喷喷的食物掠过她眼前,吃得津津有味地诱惑她,靳雨施立刻感觉到饥肠辗辘。
「你很过分ㄟ!」她嚷了声,便伸手去拿,他却把盒盒、袋袋都捧高。
「不是说不吃吗?」他笑著挑高一边眉毛。「女侠是不可以反悔的喔!」
她噘了噘嘴唇,踮起脚尖构到一盒阿给,便连忙掀开盒盖,黄澄澄的炸豆腐皮让她食指大开,笑咪咪地拆开卫生筷,「我要开动了!」马上举箸,太快朵颐。
卫羿帆搁下满手小吃,斜脸贪看她咀嚼食物的满足模样,可爱得像个小孩子。
靳雨施解决完一盒阿给,看著空空的纸盒,忽然喃喃低语,「不知老妈有没有记得盛饭菜到供桌?」她想起那孤伶伶立在墙上的哥哥。
闻言,他伤心般无奈的叹息,「真无情,堂堂一个大帅哥陪你游淡水,你却念念不忘别的男人。」
「帅哥?长成这样也敢自称帅哥?笑死人了。」她挑眉一哼。
「我不帅吗?不帅你老是看我干么?」他故做生气,伸手捏她的腮帮子,她气哼哼地拍打他的手,他不服气地问:「我不帅,好,那你说谁帅啊?」
「我哥啊!」靳雨施想也不想就回答,「要是我哥还活著,铁定比你帅上一百倍!」她大言不惭。
卫羿帆一怔,怱地脱口道:「靳云行……他是怎么死的?他这么年轻,而且功夫又好。」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疑惑。
灿亮的笑容收敛,她迳自沉默著,他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
他不该问吗?她默然的表情令他很不安。
半晌,靳雨施打破沉默。
「我哥哥是被我害死的。」她只淡淡说了这句。
见她眼色黯淡,卫羿帆不想再问下去了,却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天色渐暗,河堤立灯一盏盏地亮起,晕黄的光线映照在她的脸庞,显得那样苍白。
「你还记得有一年去鬼屋探险,遇到几个毒犯的事吗?」再度开口,她低声轻问。
「嗯。」怎么忘得了,那时的靳云行如此意气风发、卓然不凡地救了他。
「在那隔年,我哥十八岁生日当天,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汽车在街头撞上,当场死亡。」她淡然地说,但他听得出她紧紧压抑的悲伤,她仰首,凝望天边几颗闪烁的星子,嗓音低缓,「撞他的人就是那四个毒犯。当时我哥出现害他们被捕,警方更因此循线查缉到背後一宗大型走私毒品交易,贩毒组织的老大心生报复,派他们撞死我哥。」
卫羿帆震惊得难以言喻,「怎么会……」靳云行是这样年轻、这样优秀啊!
靳雨施闭上眼,颤抖的眼睑显得孤独无肋,她声音飘怱地继续说:「警方在山区找到那四个肇事者的尸体,研判是组织老大下的毒手。但这么多年了,警方仍迟迟无法将幕後凶手绳之以法,贩毒组织破获後,首脑却依然逍遥法外。」
所以她才会如此痛恨贩毒之人,甚至利用父亲以往的声望,分外关注道上的毒贩,但仍一无所获,那首脑,就像从人间蒸发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