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自作主张下手掳人?”艾达墨斯·菲萨尔王子怒不可遏地打断他说:“你们不知道我们是在美国吗?这里可不是我们‘萨拉丁王国’,可以任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为所欲为,无所顾忌,若事情败露,别说达不成任务,可能还会引起国际纠纷,届时又该做何了断?”
阿里被训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若不是王子早有训令,不准他们动不动就跪倒在地,雷伊相信,一干侍卫等必定早已跪成一片。
但王子究竟宅心仁厚,加上深知阿里全是出于护主心切,便迅速下令,命他们把那个女孩带到他位于山崖边的住宅来,好好看守保护。
“殿下,”雷伊问道:“当初为什么不准我取下她的项链,再趁她尚未醒来之时,送她回住所去?”
“你忘了父王要我连人一起捉回去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他笃信的不二真理。”
话虽这么说,雷伊却觉得王子并未吐露真正的心意。只是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对于彼此的个性知之甚详,雷伊明白,除非出于自愿,不然对于不想讲的事,自己再怎么逼问他也不管用。“阿里他们查得怎么样?”
“据了解,她的姑丈、姑母还要一个月左右才会返回纽约,我们已经帮忙她向学校办理了请假,另外在住处留下录音,表示她突然想从西岸一路慢慢旅游回东岸去,行踪不定,但会不定时的与家中联络。”
“瞒得过去吗?”
“能瞒多久算多久,当然,这还要看她肯不肯跟我们合作,如果肯,殿下可以如期交差,她也可以早日恢复自由之身,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艾达墨斯闻言却锁起眉头,久久不发一言,恢复自由?一旦查明真相,确定她真的和窃案有关的话,父王岂会轻易饶过她?雷伊也许是长年居住在英国,对萨拉丁王国的风俗习惯和父王的脾气都淡忘过半了。
“殿下,你打算什么时候与她见面?同时查验翡翠的真伪?”
“当然是越快越好。”
既然说越快越好,为什么已将她软禁五天了,还迟迟不见王子有所行动?
仿佛能看透雷伊心头的疑问似的,艾达墨斯微笑着问他:“你一定是在想我这几天在拖延什么吧?”
雷伊被说中心事,大感尴尬的说:“嗯,呃,没有,我只是……只是……”
艾达墨期挥挥手道:“少来了,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还会不知道吗?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道理在。”
“我知道,不然殿下也不会迟迟未曾展开行动了,是因为你觉得她不像是贼吗?”
“那是原因之一,跟踪了她近三个月来,我发现她时时都把那项链戴着,这和一般窃贼在东西到手之后,马上脱手,或留下来收藏的行径背道而驰,而且她的生活圈子单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珠宝大盗。”
“也许是因为她太喜欢王妃的这块翡翠了,所以才会舍不得出售。”
“雷伊,换做是你,可会在深爱一块翡翠的情况下,却在偷取它近半年后才戴出来亮相?还有,这是我最怀疑的一点,如果东西是她偷的,她又那么喜爱的话,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时时戴着吗?不分工作或休闲,不分白天或黑夜?就算原物主不会因得到风声前来索取好了,难道她也不怕一般人会起觊觎之心?”
经王子这么一说,雷伊果然也发觉其中疑点甚多,但他并没有因而失去他判断的能力,马上捉准重点相问:“殿下既然有这么多的疑问,为什么不当面向她问个明白?”
“我……”
两个男人四目交投,率先移开视线的,竟是一向以眼神锐利闻名的艾达墨斯,这就让雷伊更加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测十之八九没有错。
但是,可能吗?有比雅翠丝王妃的例子在先,艾达墨斯怎么可能再走一样的路?而且对方不只和当年的王妃一样是个平民,还可能是偷去国王最珍视的一块翡翠的窃贼!
“殿下!”
“雷伊,”艾达墨斯没有给他把话讲完的机会,立刻以笑容掩饰住自己也有些慌乱的心情。“她没有给艾莎苦头吃吧?”
提到妻子,雷伊也笑开来。“没有,虽然艾莎一句话也不跟她说,令她十分沮丧,也摔过碗盘出气,却没有对艾莎做出任何粗暴的行为,也许她以为艾莎不懂她所说的话吧!”
“怎么?她还会自言自语?”
“对,艾莎说她常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跟自己说话,有些语音抑扬顿挫,颇为好听,和王妃闲时常常吟唱的一些诗歌有点类似噢!”
“那一定是中文了,大概是唐诗或宋词吧!”
“殿下也懂?”
想到那是母亲寂寞时常拿来排遣时光的诗歌,艾达墨斯不禁一阵心痛,便掠过不谈,只说:“你忘了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而且中文还是我自小和英语及阿拉伯语一起学的母语之一?”
“我当然知道,”雷伊想了想后说:“那殿下就该好好利用这点优势,找机会听看看她都说了些什么。”
艾达墨斯闻言击掌道:“好主意!对了,今天父王有消息来吗?”
“国王正忙着与阿拉伯各国商讨以色列对策,所以只吩咐大王子打电话过来。”
“我哥哥?他说了什么?”
“代转国王的意思,问你翡翠找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如期在王妃的生日前找回来?”说到这里,雷伊的话声有些迟疑。
艾达墨斯感觉到了,马上问道:“有下文?”
“是我不太懂的。”大小两王子素来互相敬鬼神而远之,彼此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不像一般兄弟那样融洽,所以除非必要,一向都由两人的亲信代为传话,直接接触的机会并不算多。
“说说看。”
“他说国王叹道:‘翡翠固然重要,但如果失去翡翠,能够为我赢回一个王子,那么这翡翠就丢的值得。’”
雷伊问他道:“殿下,大王子对此似乎颇生疑虑,只是碍于尊严,不好进一步问我详情而已,其实,就算他问我,我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再看了主子一眼,小心翼翼的问:“殿下,难道你跟国王之间有什么协议?是和这块翡翠有关的?”
“雷伊,”艾达墨斯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管我和父王之间有什么协议,其后果都只关系到我而已。”
“这么说是有了,”雷伊惊道:“殿下,你不会是答应了什么会让王妃伤心的事吧?”
雷伊的父母亲,是当初比雅翠丝王妃离开中东时,国王派在她身边保护兼服侍的侍卫和侍女。多年来,他们和艾达墨斯母子已仿如一家人,现在见雷伊如此关怀自己的母亲,艾达墨斯不禁大为感动,却也因而说不出他和父王之间的协议条件来。
“没有的事,你看,光为了找回母亲当年给父亲的翡翠,我们就已煞费苦心,根本不敢让她知道,哪里还会做出任何会伤她心的事情来?”
“殿下,”雷伊盯住他看了一会儿之后说:“你有没有说真话,阿拉真神会知道。”
艾达墨斯仰头大笑说:“我觉得要骗你比瞒它还难哩!”知道雷伊最无法忍受别人拿他的宗教信仰来开玩笑,艾达墨斯赶快转话题说:“明天叫艾莎帮楼小姐准备泳装,带她到这里来,我要看看她对于那块翡翠,到底有多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