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夫,”师悖卿一听连忙抬头。“您说的可是十多年前归隐的‘仙声’华怀恩?”这是十几年前江湖上相当闻名的人物,她自然是知道。
“是啊!只是她与‘鬼气’阎无命隐居九崇山,只怕请不动啊!”十多年来,上九崇山请命的人不在少数,却全部无功而返。
“请不动,绑来不就好了。”申屠列是北方人,较不清楚中原的江湖规矩,再加上他的年纪也算轻,根本不明白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谈何容易?光是‘鬼气’那一关就过不去,怎么请得到‘仙声’呢?”师悖卿并不是灭自己威风,而是江湖上根本无人过得了“鬼气”那一关。更何况是年轻气盛的申屠列。只怕他刚踏上九崇山就被踢下来了。
“岂有此理,学了一身医术难道不是救人用的?请个大夫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吗?”申屠列完全不明白江湖中人说退隐,便是不再插手江湖上任何事,管他是要杀人还是救人。我才不以理会。”
“淳,”师悖卿也是很为难,看看申屠列,又看看三大夫,最后视线落在昏迷不醒的儿子身上。
她何尝不想试一试,只是九崇山路途遥远,就算日夜奔波、快马加鞭来得及赶回来,却无法保证一定请得到“仙声”,而且还有“鬼气”那一关得过,“这实在很难啊!”
“三大夫,您再想想,除了‘仙声’外!江湖上还有没有人有办法救治戢儿?”师悖卿两眼中透露担忧。希望还有其他办法。
“这……老夫想想。”三大夫抚着斑白的胡子,开始细想。
“大婶,让我去试一试吧。至少还有一线希望。”申屠列几乎迫不及待的想冲出去。
“慢点,先听三大夫怎么说。”她很感动申屠列愿为儿子辛苦奔波,但她却不希望因此害他送命,毕竟阎王门的首领武功之高,不是常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前一阵子我听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医术很高明,武功也相当厉害,有不少人猜测此人可能是‘仙声’和鬼气的徒儿。”三大夫想起了这样一个人物,还没说完话便让申屠列打断。
“叫啥名字?住哪儿?我去把他找出来!”他根本没耐心听完,直烈的性子在紧要关头更是鲜明。
“据说叫铸月。”
“铸月。”
“住哪儿不清楚。不过此人的脾气很怪,心情好才肯救人,心情不好,任人怎么求也没用,而且此人杀人也是一绝!往往是一剑劈下人的脑袋。”三大夫有些担心,毕竟这个人似乎也不易请来。
“然后还告诉别人,那个死人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对不对?”申屠列眼睛张大,嘴也笑咧了。
真是天助他也,前儿日才和戢在城外的树林遇上,那人的冷漠和最后说的那八个字还更让人印象深刻。也许铸月还在兵器城附近。“这么一来应该就更方便找到人了。
三大夫和师悖卿一愣,这家伙怎么知道?
“前儿日我和戢巡城时,在城外树林遇上铸月,我想。”申屠列看见他们惊讶的面孔,正想进一步提供意见时,师悖卿已冲到房门口,召来附近的儿个仆人。
“传令下去。城中所有人即刻在城内、城外方圆五百里,寻找一位名叫铸月的人。若有发现,立即向我通报。”
仆人们一接到命令,即刻奔了起来。
师悖卿站在门口,仰望苍天,双手合十,衷心的希望能找到人来治儿子的伤,那么她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 ◇ ◇
铸月将曝晒后的药草逐一分类,轻巧的放人药袋中。
原本她是不打算在破庙内多逗留的,但是这附近有一个沼泽地,四周长了不少稀有的药草,其中有几样是师父很喜爱的,所以她便多留了几日,等药草干了再准备上路。
将一切收拾好。她背起药袋,拿起随身的宝剑,踏出住了好一阵子的破庙。
因为她没有入城的打算,因此穿过树林后。便沿着城旁的小径走去。也许是多年的隐居生活让她不习惯人群。所以每到一个城镇,除非必要,否则她宁可多花一点时间走远一点的路程。即使绕这也无妨。
“呜,娘唤。”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稚嫩的女娃哭声。
那一声声的哭喊像根针似的刺人铸月的心中。唤起她自己幼年的记忆。每当她哭泣时,总有人温柔的将她抱进坏中细细的哄着、轻轻的安慰着,然后她就在“这样的温柔下”抽一噎,慢慢的停止哭泣,最后甜甜的睡去。
那细细的哭声勾起她心底隐藏的温柔,化去她脸上的寒冰,让她情不自禁的举步移向哭泣的来源处。
不一会儿,她见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嘤嘤的哭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铸月走了过去,顺从脑中那片温柔的记忆,将女孩搂进怀中,拍拍她,让她把情绪缓和下来。
“怎么啦?为什么哭呢?”铸月低柔的声音像极了一个母亲。
“呜……找找娘。找……不到”女娃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的说着,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几乎要让人听不懂。
“别哭,慢慢说。来,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小女孩虽然哭得”身汗、涕泪满面,但钱月抱在怀中却是心疼无限。
当年那双温柔玉手抱住她时,也是这般心情吗?
“战……步莲。姊姊,带我去。娘,好不好?”战步莲看着她温柔的眼神,小小的脸上充满哀求。
“好,你娘在哪儿,你知道吗?”对铸月来说,这是一种无法拒绝的请求。
战步莲合着眼泪摇摇头。
“那你家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好吗?”铸月知道自己不可能带着她走,只能送她回家。
“我家在城前面。姊姊,你先陪我去找娘好不好?我……”才说没两句,战步莲的呼吸又变得急促,涨红着脸,眼泪又快要落下来。
铸月摇摇头。“先回去看看,也许你娘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真的吗?”战步莲抬起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走吧。”铸月将她抱了起来,放弃绕道而行的念头。
往回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兵器城偌大的城门已轰立在眼前。铸月抱着战步莲毫不犹豫的进人城门,她们才刚走进城内。立即引来许多人的注视,喧闹的街道慢慢静了下来,
城内的人多半是识得战步莲的,因此一见她让个陌生人抱着便讶异的停下手边的工作,盯着这一大一小猛看,怎知这一看,倒让铸月收起温柔的眼神,再变回冷酷淡然的模样。
她终究不爱走进入目之中,纵使原本是柔情万千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化作片片飞雪,再度回到冰冷的外壳下。
才走儿步,战步莲的母亲已闻风而至,来到大街上。
“步莲……”她以为小孩弄丢了,如今失而复得,教她不禁热泪盈眶。
“娘。”战步莲原本攀在铸月肩上的手.在看见母亲时,便朝地伸去。
铸月蹲了下来,将她放在地上。看着她们母女相互拥抱,她心中的冰雪崩塌了一角。
“傻孩子,你上哪儿去了?”战步莲的母亲半责备半怜爱的问。
战步莲说出一切原委,最后指着始终站在她们身后一动也不动的铸月,以清亮的嗓音说:“是这个姊姊带我回来的。”
众人的眼光再次射向铸月,其中也包括了战步莲的母亲,他们心中全有一个共同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