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合作,自动自发地把钱掏出来给她。
「是这样……」他沉吟地望著向来不亲的外孙女,思忖著这项任务该不该由她来执行。
以她的外表来看算是灵秀清妍,柳眉星目好个小玉人儿,楚楚动人的古典气质和画里头的人儿一般脱俗,叫人油然而生的怜惜感尽倾於她。
可惜生在杜家却是一大败笔,没有上进心好逸恶劳,生性无主见没个人作为,要拿来当联姻的棋饵都觉得丢脸,她那个性不是普通别扭。
身在强势家庭就该懂得争权夺利,有企图心,不该安於现状老是见不得人似的缩头缩尾。
杜家是何等大户人家,岂能容许她小老鼠天性,众多子孙中她算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朵小墙花,无技无求的生活观委实不济,他都羞於承认她是杜家人。
惟一的女儿没教育好已是遗憾,多了个同样软弱的外孙女更是一种悲哀,若没有杜家的馀荫遗风游两,她们怎能活在这人吃人的现实杜会中?
「小眉……」
他话未出,她先吓掉了一身胆。「是,外公,我没……发呆。」
叹了一口气,杜观峰抽了口烟丝。「外公不会害你,你到底在怕什麽?」
他不记得曾凶过她,除了少了些关心和在意。
「我……」她也说不上来,大概天生胆子没长齐,不由自主的先怕了再说。
「别再支支吾吾地说不齐一句话,我有件事要你去办。」碰碰运气也行,傻人通常有傻福。
若是不成再另想办法,不一定要全靠她。
「我?!」她惊讶的比比自己,以为听错了。
「没错,就是你。」自家人去办较妥当,省得一堆流言流语。
「外……外公,我不行啦!我怕办不好。」怕怕呀!她胆子真的很小。
「要债是你的专长吧?」口气一硬,他摆出长者的严肃表情。
「是。」她会要债。
「我要你去讨回杜家流落在外多年的琥珀观音。」那是杜家的传家宝呀!
琥珀观音?「琥珀观音长什麽样?」
「那是一尊天然琥珀自然凝结而成的观音,高约两尺,遍体通红犹带著紫光……」他大约形容一下琥珀观音的外观。
可是听在杜小眉心底是沉重无比,感觉两肩快垂落地了,她不接可不可以?
「总之一句话,你必须把杜家的宝物带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地上有没有洞,她要躲起来。「外公,我们公司有更优秀的讨债人才,我可以帮你介绍,她一出马一定成功。」
她不行啦!她肯定做不来,那宝物光是用抬得都抬不动还要什麽债,绝对会死得很难看,让大家笑得牙掉光光。
「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攸关我们杜家的面子问题。」他怎能说这是已逝老婆借给旧情人避灾之用,流言要传了出去,他还要不要在商场上做人?
「嗄?!这……」苦著一张快哭的脸,杜小眉看向母亲想求援。
但是一向弱势的母亲柔弱的一点头要她争口气,「不过是一尊琥珀观音罢了。」
罢了!
妈她说得真轻松,要债的人可不是她,她当然能置身事外地说风凉话,讨债不是玩翘翘板耶!一人一边就能忽高忽低。
怕死了,万一没将外公的东西要回来,他会不会一怒之下举起拐杖打死她?
愈想愈怕,谁来救救她,她不要去讨债啦!
呜!一颗眼泪在眼眶里打著转,头一低偷偷的拭去,真希望外公能继续漠视她,不受重视的日子又死不了人,她还是习惯当只小老鼠啦!
第二章
好一幅缤纷的红桌巾向日葵,印象派的彩虹色系和破色调以及轮廓分光派的技法,画出一幅莫内的成名作品,几可与梵谷的向日葵媲美。
瞧那光线和气氛的表达,对气候、节令的变化是多麽敏感,在艳阳下作画好捕抓自然的强光,画风鲜明而高明度,令人不由得心旌神摇、爱不释手。
灯光照射下更显出价值感,值得收藏家好好收藏,光是木框的质材就是一项好投资。
身为艺术家的眼光是稍微严苛了些,画作上沾了些灰尘便减了几分价值,不知前一任画作主人是怎麽糟蹋这幅名家画作,没加以珍惜还任其染污。
价格是开高了,不过还是能压低价钱,不是每一个人都识货,他的一句话足以决定艺术品的价值。
搓著下颚,一派狂野的年轻男子在画作前流连忘返,时而颦眉时而眯眼,似不满意地一瞧再瞧,非要挑出个毛病似。
艺术家的怪癖,狂妄不羁而略带些风流味道,喜欢一切美的事物,讨厌瑕疵。
他不好色,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发现所谓的极品,偶尔的逢场作戏只为纡解性欲,来去的女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人得到他的真心。
对女人他很挑剔,他可以和身体绝美的女人上床却不交心,无法达到灵肉合一是他看淡男女关系的主因。
甚至他不认为男女之间会有隽永的爱情,茫茫人海中哪能轻易寻到生命里的那根肋骨,不得根骨刺已属万幸,女人可是一件麻烦的移动物品。
诸如他眼前频频送秋波的次等美女,波大不代表脸蛋同样地叫人惊艳,一看就知是人工雕塑的假货,她好意思东晃西晃地想吸引人注意,真是没脑汁的蠢货。
像他这等高贵的灵魂不屑与之为伍,若不是看在她和画作主人有一腿的份上,他早就当场翻脸走入,哪容得了她放肆挑逗。
「江先生,你意下如何?莫内的作品国内可不多见,而且是真品。」
暗自冷笑的江牧风故做考虑状。「我的收藏品够多了,怕没地方摆。」
「你客气了,谁不知道江先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收藏家,你那若摆不下,当真没人敢开口要这幅画。」手头紧,贾大富不得不矮人一截出卖名画。
「要这幅画是不成问题,可是价格方面就得商量商量。」他不当冤大头任人敲诈。
贾大富哈腰的笑道「就这个价合理吧!很多人抢著要我都不理睬,只等著真正有眼光的行家出手。」
「既然那麽抢手我就让贤好了,好画共欣赏才不失了雅味。」一身铜臭味的商贾不配拥有它。
当他是粗浅不分的收藏家吗?所提的价格根本高出市价许多,一幅好画虽值得珍藏也要瞧瞧有无染上市侩之气,家财万贯也不需要当水洒,花得其所才是聪明之道。
看得出他急於脱手,股票被套牢的大户不在少数,若是他能少了贪心说出适当的数字,多买幅画对自已来讲不算什麽。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缺钱用还故意吊高价,以为他是糊涂人漫天开价,硬把画作喊俗了,明眼人会不知那幅画的真正价值吗?
小看他的代价可不轻,心底的底价是一路滑落,买不买全在他一念之间。
「哎呀!江先生别急著走嘛!我可以再降一点,保证你不吃亏。」金主怎麽能走呢?他还有一张票子要轧。
缓下脚步的江牧风以批评的口气道:「画作保养不当有生潮现象,胶纸已有些磨损损害画作的价值,在下方的签名像是蒙了一层灰看不清楚,我猜八成还有蛀洞,这幅画已失去昔日的光彩……」
贾大富愈听愈心惊,额头的汗水直冒,以眼神暗示情妇下点功夫,看能不能迷住买主的心好抬高价钱。
不过她一靠近,江牧风马上掩著口鼻像要咳嗽的避开,不快的神色明显浮在眼底,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了事,活似赶著要离开没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