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吗?」她好讶异他口中会出现这种类似夸奖的字词……算是夸奖吧?
「你来后,经理少了很多麻烦。」
这是在肯定她的工作能力吗?她轻飘飘的偷笑起来。
「我只是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没什么的。」呵呵呵!原来是发现她这个同事优点多多,出于欣赏,终于要对她伸出友谊的手啦!
「似乎没有你应付下了的人。」
「也不是什么应付不应付的,大家好来好去,生意比较好做嘛。」商场上,客户最大:职场上,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何况她从不跟人交恶,这是快乐处世的原则。
「很行。」他点头。
「谢谢。」虽然跟他说话很累,但是人家称赞她,她还是会开心接受下来。二冰耶,要他出口称赞人可下容易。
二十分钟之后,车子转了个路口,已经接近家门。
「今天真是谢谢你。」
由于「三太子宫」庙前聚集了一些信徒以及机车、汽车,他只能将车停在距她家二十公尺处。她打开门的同时脆声道谢。
他点了下头,看着她的动作,没出声。
呃……他好像没要立刻开车走的样子,是在期待些什么吗?
「要……要到我家吃晚饭吗?我姐姐作菜很好吃喔。」
他摇头。
看起来不是在假客气的样子,那……怎么还不走咧?
「你有话要说?还是有什么工作要我明天上班前替你准备好?」
还是摇头。他深深看着她,缓慢而清楚的开口道:
「第一,我没有蛀牙。第二,上星期我早到不是为了抢停车位,而是闹钟太早叫。第三,早到的那天,我不是在跟你玩成语接龙,而是在说笑。」
嗄?啥?何解?
她傻傻的看他,为了他说那么多话,也为了自己的听不懂,微张的小嘴显示出她的满头雾水。但那位洒下漫天迷雾的男人却不负责释疑,迳自开车走人,像解决一件挂心已久的大事似的轻松,满天彩霞正是为了烘托他的美丽背景。
谁来告诉她,这位卓然先生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没错,是国语。
一个宇一个字拆开来看她都理解,就是组合起来之后完全下了。
谁来翻译一下啊?
噢!头好痛,今天果然是辛苦的一天。
「你今天心情不错。」开车送经理回家,赵永新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一进门就听到伙伴下可思议的哼着小曲。卓然从不唱歌的。
卓然甫从健身室运动出来,正想回房间冲凉。见到他,开口道:
「回来了?明天进公司还是再度去花莲?」
「大哥说最近公司比较忙,让我留在台北帮大嫂。」
私底下他们都称上司为大嫂。
卓然问道:
「花莲那边情形如何?大嫂今天有问起。」
「问题不大,接下来就只剩土地过户的问题。那些地头蛇不难处理。」虽是这么说,但赵永新的眉头还是皱起。
「那难处理的是什么?」
「女人。」
喔。卓然理解的点头。
这种问题一直都存在。虽说施恩不望报,可是绝大多数被帮助的人都想要知恩图报,但女人图报的方式比较让人困扰。如果她早已有爱人、丈夫也就算了,若是单身且不幸的又略有姿色,那某些英雄型的人物就会深受其扰。要是那位英雄又恰巧已婚,困扰的程度更大数倍。
「那也是你的问题吧?」虽然没有表情,但卓然是在说笑没错。
赵永新横了他一眼。
「你下去的话,也逃不过女祸。」
「我没下去。」从冰箱拿出两罐啤酒,一罐丢给赵永新。「有没有吩咐大伙看着点,别让老大被染指?」
赵永新点头。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别看我,我们没有说动大嫂的本事。」卓然当然知道伙伴眼中的打算是什么,行不通的。
大嫂的婚姻似乎是采「放牛吃草」政策,跟大哥聚少离多,从不曾发出一声怨言,更不曾过问。而他们,又不是口才便给、舌灿莲花的人,平常在公事之外,想发出一声问候语以增进人际关系都要想半天,哪还敢妄想能够鼓动上司下花莲「护夫」呀。
「如果有梁秘书的口才,应该没问题。连大哥都会被她逗笑。」赵永新虽然没见识过她「有趣」的地方,可是平常看她接待客户,都能把客户治得服服贴贴、龙心大悦,想必是很有一套的。
卓然不知怎地,口气有些紧绷起来:
「你……注意到她?」
赵永新有丝讶然的看向好友,问道:
「你没注意到吗?她很会说话,很会捧人,许多嗯心巴拉的谄媚话被她说出来就是特别自然,我们恐怕一辈子也学不会。」
原来……
不知为什么,卓然一颗高吊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
「她……很有趣。」这是他唯一想到的评语。
「大嫂好像也挺满意她,没提过要换人。原本大哥想替大嫂找个身手不错的秘书过来,上个月有几个女孩子从国外学成归国。」
「大哥对大嫂提过了?」
「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们都不会再提了,粱秘书表现得很好。」
所谓的「很好」,当然也包括了不会对他们乱抛媚眼。
说到这个,卓然天外飞来一笔问道:
「对了,你有蛀牙吗?」
「有两颗。怎样?」
卓然点头,说了:
「餐厅里的流言说公司里五个冰山不笑是因为有蛀牙。」
赵永新顿了下,然后摇头,道:
「错,不想乱笑是怕会有皱纹。」虽然才二十七岁,但是家传的脸皮会让他笑起来像三十七岁。
「我笑起来很凶。」卓然想起吓哭过婴儿的沉痛往事。
「她们真的误会了。」两个酷哥在一阵沉默之后同时说着。
虽然至今仍然搞不懂那天卓然送她回家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感觉得出来,上班的气氛是越来越和谐了。想必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也没有自寻烦恼的嗜好,一切就抛到脑后去吧!就当作卓然先生只是在跟她随意聊天,没重要的,重要的是两位冰山同事变得好相处就行啦。
也不是说现在的上班情况有多么和乐融融,只不过是他们会对她点头打招呼,也不会极力抗拒她顺手提供的服务--比如说替上司泡茶时,顺便给他们倒两杯。
他们也会有所回馈喔,有时出差也会带个当地名产回来给她当下午茶享用。
这得顺便说说她的工作范围。她是秘书,但是不常陪上司出去应酬,尤其出国或离开台北南下的这类行程,大多是由两位特助随伺左右。她的工作性质较像是内勤,只要能随时准备好上司需要的资料,并将她的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行了;而听电话是她每天最重要的事。不管是上司打回来的十万火急交代,或来自客户的各式各样问题,都不能等闲视之。
她的美女上司最注重效率,常常在会议与会议的空档之中打电话回来交代接下来的工作--比如说「准备好XX产品的型录与价格,各式样本各一,我三点回台湾,五十分进公司。替我订『流月屋』包厢,六点,五个人,主客是堂本先生。」
「流月屋」是顶级的日本料理店,不易订到位子,但她得想办法。至于堂本先生这个最近上司尽力争取的大客户,喜好什么、厌恶什么,就是她必须做足功课的事了。
为什么上司更替秘书像换衣服?原因正是如此。她要求秘书随时保持机动性,完全配合她的脚步。商场如战场,开发部肩负着开疆拓上之大任,没有慢条斯理慢慢来这种事情。工作随时会吩咐下来,而且不容躭误,适应得了的人还真下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