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一时意会不过来。
「我说不是我叫人把妳开除的。」他缓缓地说,看着她脸上逐渐浮现喜色,随即又冷冷地浇了盆水。「在我开口之前,显然就有人自动做了。」
「你……」羿丝咬着唇,用力地瞪他,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管管自己的嘴,否则哪天被毒死都不知道。」维亚在旁边凉凉地警告。「对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既然你帮羿丝把钱要回来,省得我陪她跑一趟,那今天就由我作东请客好了,方便的话晚上一起便餐。」
蒲邵易似乎有点讶异自己会受到邀请,他看了羿丝一眼,她摊了摊手,于是他就说:「好啊,有何不可。」
反正他今天已经自动放大假了,何妨多认识几个朋友,放松一下自己。
结果最后这顿晚餐变成了小型的联欢会,维亚跟芙宁的老公知道他们要去吃饭,都不请自来地跑来凑热闹。好在芙宁的老公也是家大公司老板,跟蒲邵易不愁没有话题聊。
晚餐大家都吃得很尽兴,等到各自解散,蒲邵易跟乔拜丝回到家时,都已经超过晚上十点了。
「我吃得好饱喔,你们叫太多菜了啦!可是真的好好吃。」羿丝瘫倒在沙发上,宛若是自己家一般的轻松自在。
「喂,妳现在在干么?」他真的想踢l踢她,提醒一下她这是别人的家,不要太自动了。
「休息一下啊!你要泡杯茶来喝好帮助消化,我是不反对啦,我要高山乌龙,不要铁观音喔!」她懒懒地说。
「我看妳只能喝铁丝网,还铁观音呢!」他没好气地瞪她,却发现光瞪着人家的后脑勺,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于是赶紧换个角度,跑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好用目光凌迟她。「去收拾妳的行李好滚出去,还有,把钥匙交出来。」
「你好残忍喔!」她翻身躺到沙发上去,等于赖在沙发上了。除非他又要动手扛她,否则是无法让她自动移开了。「我请你喝咖啡,又请你吃饭,又一直跟我的朋友称赞你,我释放友善一整晚,你居然只想把我扔出去,好铁石心肠、好狠、好黑心……」
「妳够了没?」他冷冷地提醒她,阻止她继续演下去。「当初说好我帮妳把薪水讨回来,妳就要乖乖闪人的,现在又想说话不算话了?」
老实说,他还真怕她哭,哭了恐怕他又要心软。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怕她发现他这个新弱点,然后加以利用。不行,一定要在她发现之前戒掉这种奇怪的症状。
可是既然是症状,是从里面彰显出来的,想要靠意志力戒除,谈何容易?
「我哪有说话不算话?这么晚了,你要我上哪儿去找房子?我的钱住一晚旅馆就会用光光,你不要太坏心。」她说着从沙发上爬起来,然后在他能反应之前奔向她昨天睡觉的客房。「我好累喔,我要睡了,晚安。」
她说完赶紧关上房门,落了锁。
蒲邵易气急败坏地奔过去拍打房门。「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闪过,明天一早起床我就要看到妳消失,否则我就亲自把妳扔出去,妳听到了没有?」
房门内一片寂静。
他顿时觉得喊得喉咙有点痛,真是做白工。刚刚实在不该带她回来,应该把她扔给她朋友。
「喂,乔羿丝,我问妳,妳的朋友对妳都满好的,妳干么不去投靠她们?」居然选择了他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这未免太奇怪了。
房内一片寂静,就在他以为她没听到或不愿响应时,她丢出了一句话。
「害我失业的人又不是她们!」说完就故意走路走得啪啦响,然后就传来浴室的冲水声。
他叹了口气。这大约是表示今天只能谈到这里的意思了。
他也转身进房间,摊开几件公文想多少做点事,补偿今天休息的分,结果瞪着文字看了好久,他都无法专心。
他眼前不断浮起她那得意的笑容,还有她勾住他脖子时那又跳又叫的模样。当然,还有那个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服当下的冲动去吻她。当她的唇不小心碰到他的,又匆匆地移开时,他真的觉得好失望。那失望强大到淹没了他的理智,就冲动地吻了她。
可恶的是那个吻又是那么该死的美好,让他心里的平静更是受到威胁。
他认识这个女人才短短几天,连今天的碰面才第四次,可是为何他感觉对她如此熟悉,彷佛她在他身边这样赖着已经好久了。
他悚然一惊,这种可怕的习性真像细菌,居然无声无息地入侵。
就是明天,他一定要把这个问题给解决,把那个麻烦丫头给扔出去。
嗯,只要下定决心的事情,蒲邵易从来没有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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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蒲邵易的决心马上受到严重的考验。
隔天他醒来就跑去敲她的房门,想要把她赶出去。结果任凭他喊破了喉咙、敲断了手,房问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乔羿丝,我不是叫妳一大早就给我滚出去吗?妳还睡,快点给我起床,限妳二十分钟内离开这个房子,不然我真的要报警了。」
类似的威胁他说了不少,但是显然效果有限。
若不是她太会睡,就是她太有耐力了,居然到这种程度了还忍得住。
他只好先去刷牙洗脸,稍后再来。
没想到梳洗过后换好上班的衣服,一走出房门却觉得整个房子空荡荡的。他慢慢地转头,看到原本一直紧闭着的客房门微微打了开来,他慢慢走过去。
「乔羿丝。」他喊着地名字,没有人响应。
他只好推开客房门,发现里面根本没人。
她走了?
忽然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那客房除了床单有睡过的痕迹之外,其它摆设没有改变,她的背包也不见踪影了。看来她是走了。
不知怎么搞的,他居然觉得一阵闷。好象努力很久想要达到的目标,忽然莫名其妙自己达成了。那种空虚的感觉还真是怪异。
她就这样走了?不回嘴,不骂人,不耍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这真不像她。
可是他又知道怎样才像她呢?他们毕竟认识并不深,虽然似乎曲曲折折经过了一些事情,但是说穿了只是比陌生人要好一点的……朋友吧!
蒲邵易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他的生活虽然被工作填满,少数几个朋友也偶尔会跟他聚聚,家人跟他也不算来住密切,他从来不在意人与人之间薄弱的维系力。可是昨天看到地跟那些朋友笑闹着,轻松对谈,像家人又像老朋友似的奇特情感,让他觉得羡慕了起来。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他也在那样一个小团体中,自己会不会自在?会不会决乐?不过这些都随着她像阵风般消失而结束了。
「少优柔寡断、伤春悲秋了,上班去吧。」他对着空气说话,然后把客房的门关上,想要藉此关上自己一些新开启的感觉。
没想到还没转身,大门的关门声就吓到他了。
「你刷牙洗脸好了啊?还好我赶上了,你要吃三明治还是饭团?饮料有豆浆跟奶茶,看你要哪一个。」原本以为消失的人儿此时大剌剌地从门口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的食物。
蒲邵易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妳还没走?我还以为我终于解脱了,害我平白高兴一下。」他冷讽着,不知怎地,那嘲讽居然没有以前的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