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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有礼貌的小孩,可惜我从小就不是乖宝宝,老和大人们唱反调。」他扮了个很凶的鬼脸,「鸿鸿 Baby。」

  她微微冷瞄了下表。「抱歉!巡房时间到了,有事请先挂号。」

  「挂号?!」他额头上冒出问号的小芽。

  「哦!瞧我糊涂的,你该挂精神科,不过……」

  他扬扬眉等著下文。

  「如果是横著进来,我乐於遵从你的建议,让你死在手术台。」

  好狠毒的女人。「你舍得?」

  「佛家有云:有舍才有得,何况我们并不熟。」应该没机会。

  方羽笑容十分灿烂。「放心,我最擅长人际关系,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平静的心湖无端地打了个浪,她觉得他的笑脸碍眼极了,像是伪装阳光天使的撒旦,夺目却致命。

  这个人的危险指数已超过百分比,黑色羽翼逼进不设防的栅栏内,捕捉懵懂无知的少女灵魂。

  而那绝对不是她。

  「有没有人说你的笑容像谄媚狐狸犬?」

  他的笑脸顿时僵住,两边唇角上扬,角度维持半圆,像极了媚主的小白狐,男性的自尊当场破了个大洞。

  脸部神经暂时失控,竟说不出留人的话语,眼睁睁地看著她手拿病历表,从容不迫地绕过挡路的他,走入电梯按下「关」的红钮。

  「天呀!我真像白痴,一句话就被打倒。」逊毙了,他早该练就百毒不侵的金刚身才是。

  龙门人个个生就一张毒嘴,怎会一时失察,马前被踢个正著呢!

  是他太轻心了吗?

  方羽的理智陷了一角,消失在他尚未觉醒的迷雾中,两眉间打了千百个环结,堆成个无解山,困扰著他飘荡不定的空心。

  一本摸不清颜色的女人书,他的小指系上红丝线。

  ※※※

  五○二病房。

  赤裸著上身,白色的绷带渗染朱色的药渣,张箭眼神锐利地注视正在检视他伤口的女人。

  她不像医生。

  这是众家兄弟的认可。

  而他在等待中见识她的真面目,果真人如画布走出的出尘美女,鹅蛋般光滑细致的粉脸白皙动人,衬著他的黝黑。

  「当我的女人。」

  她置若罔闻迳自道:「你的底子很厚,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偏向中间,子弹只擦过心脏外膜。」

  「当我的女人。」

  「你的命算是捡回来的,要不是心脏异位,恐怕神仙也很难向阎罗爷讨命。」

  「当我的女人很为难吗?」

  朱鸿鸿指示护士换绷带。「不为难。」

  「你要当我的女人?」张箭不认为她首肯了。

  他对接掌鲨头帮帮主一事并无多大的兴趣,为的是替死去的母亲争一口气,强抢父亲一手创立的鲨头帮。

  这些年的打打杀杀磨去他仅剩的人性,养成强取豪夺的蛮横个性,只要他想要就绝不放过,就算同父异母弟弟的新婚妻子亦同,他照样占有了她的清白身子,玩腻了再扔还犹不知妻子已先被他尝过的笨弟弟。

  他有一堆暖床的女人,个个千娇百媚的讨好他,而今他看上眼前清如白莲的绝色佳人。

  「你要娶我为妻?」

  「不可能,我有婚约。」他不为任何女人破例,兴趣是一时。

  他的未婚妻是梅之流会社姬野达夫的女儿姬野葵子,亦是他刚满十八的小表妹。

  姬野百合是姬野达夫最宠爱的小妹,也就是他短命福薄的母亲。

  「情妇?」

  「汽车、洋房、金钱、珠宝、首饰随你开口,我不是个吝啬的男人。」他霸气的宣告。

  朱鸿鸿冷冷一扬眉,「可惜是别人的血肉钱,我用起来不安心。」唉!还是被影响了。

  张箭倏地眼一厉。「是谁告诉你?」

  无风不起浪。

  「重要吗?」

  「说。」

  她口气平淡的说道:「善良百姓不会有一群带枪的兄弟,居我所知他们不是警察。」

  警方来问过话,有些含糊的打混了事,甚至没做笔录以「私下和解」四个字一笔勾销。

  天晓得他们上哪儿找人和解。

  龙门吗?

  「女人不需要太精明,偶尔装傻才讨人欢心。」他要打破那张冰冷面具。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要是不够精明下错刀,你现在躺的是冷冻柜。」她不解,何谓装傻?

  张箭眼露邪狂。「所以你是我的恩人,理当以身相许。」以她的身。

  「有人告诉我你很坏,现在我能体会坏的真谛。」她的身体不值钱。

  「谁说我坏,我要他永远开不了口。」张箭嗜血的天性表露无遗。

  朱鸿鸿很想坏心一次,但……力不从心。

  「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不希望浪费时间救一个死人。」直觉的,「他」比眼前的他阴狠。

  「在还没上你前,我不会挂的。」他言语无状的轻薄。

  「那你会活得很长,恭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死而不僵。

  不满意的张箭企图抓住她的手,想以强横的吻宣示主权,却被她轻巧的躲过,差点扯裂了伤口。

  「过来,女人。」

  「等你学会人类的礼貌,我会考虑帮你穿上人的衣服。」她依然清淡无波的应对。

  以前在特种行业打过工——端盘子,她学会自保招式,不让醉酒、好色的客人占到一丝便宜,因此身手十分灵活,轻易地避开张箭的手。

  「你在讽刺我是未开化的禽兽?」

  「医生绝不加重病人的病情,你多想了。」禽兽和畜生有何分野,算不上讽刺。

  冷肃之色袭上了张箭峻寒的脸。「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你还不够格。」

  「玩?!」她摊开资料夹写下日期及几个专有术语。「下个星期三你可以办出院。」

  「我少付了医药费?」

  朱鸿鸿无畏地直视他狠厉目光。「做人少算计些,你会活得愉快。」

  「和你谈话真辛苦,太聪明的女人通常不讨喜。」他不许女人拥有智慧。

  女人之於他的用处是棉被里翻滚,带出来能见得了人,进退知本份,不与男人争天。

  麻醉一消退,耳中尽是长毛和十全的争辩声,一个埋怨一个赞扬,不外是美丽引起的争端,让他好奇地想将她收在枕畔。

  以他的能力养十个、八个女人实属易事,哪个大哥身边不跟些像样的情妇,他是抬举了她。

  「住院费请和柜台结算,过两天我再来拆线。」她不愿多谈。

  「你想溜?」

  「这是医院,我有我的工作领域。」何需溜,红尘只不过天、地间。

  「丢掉你的工作,我养你。」不容人拒绝的张箭霸道的认定她。

  「我自认是平凡女子,一份足以温饱的薪晌就是我全部世界,不做非份之事。」

  「没有女人不爱钱,开出你的条件。」他习惯用金钱考验人性。

  她睫毛一扬。「我的条件很简单,离我远一点。」

  「不识好歹。」

  张箭气愤地推倒点滴架,硬生生地扯落针头,白色胶布黏贴在手上。

  护士尖叫著抢救所有的医疗用具,在门外戒备、守护的鲨头帮兄弟以为里面出了事,紧张地掏枪掏刀撞门而入,见人就胡比一通。

  恍如肥皂剧般可笑的画面动摇不了朱鸿鸿的冷静,她像千年不化的冰柱瞟著这一团混乱。

  不言,不插手,静看张箭如任性小孩子耍脾气,执意摔坏身边物品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男人,充其量是长大的孩童而已。

  「如果你扯裂伤口,我会省略麻醉手续直接进行缝合。」他,的确不值得救。

  「你威胁我?」张箭横眉竖眼的一瞪。

  「浪费医疗资源天地难容,你生错地方,该去战乱地区瞧瞧满地断肢残臂,我相信会有教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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