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珠躺在床上,身上一层锦被并不能掩盖她凸起的肚子。
孩子没有流产?梅清眼前一黑。
「梅清,谢谢妳来看我。」霜珠的声音还有些微弱,可并不见痛苦。
「那是我交代放出去的消息,免得有人来打孩子的主意。」似是看穿梅清的心思,哲森在旁冷冷的道。
「哦!我还真以为孩子没有了呢!」梅清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露,一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尖深掐入掌心,传来一阵痛,「霜珠,真的恭喜妳。」
「我也差点以为要失去我的宝宝了。」霜珠怜惜的抚了抚圆圆的肚子。
「侯爷,太后派了人来宣你进宫。」小扣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禀报。
「好,我也正要进宫辞行呢!」哲森一点头。
「表、表哥,你要到哪里去?」梅清吃惊的问。
「我决定带霜珠回草原。」哲森很坦然的告诉她。
「你要放弃这里的一切?」梅清简直不敢相信。
「对。」
「不,你不能去!」梅清双手在袖中暗暗握成拳,神情微微激动。
「太后来宣,是必须去晋见的。」哲森瞄一眼梅清,转即和小扣子走了。
不,他不能去草原。梅清目送哲森的背影远去,急切的回过身,「姊姊,妳不能让哲森去草原?」
「为什么?」霜珠觉得困惑。
「因为……妳现在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
「我的孩子有很强的生命力,从草原到中原的一路上,我就体会到了孩子的坚强。」霜珠脸上浮现一抹骄傲。她真的很想回到生她养她的那片土地,哲森说了,她可以躺在舒适的马车里,放慢速度前行。
「可……哲森在那里会快乐吗?妳不能自己想回去,就硬要拖着他陪妳一起。」梅清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梅清,我知道妳对哲森的心,可我想他不会不快乐的。」据她所知,哲森在中原觉得很郁闷。
「妳又不是他,不会知道他快不快乐。」梅清不耐的说。
「可妳也不是他呀!」
「是的,我不是他,可……我就对妳说实话吧!这回我不会再放手,上一次的放手让我很后悔,当哲森黯然回到中原的时候,我就后悔得要死。我以为成全妳和他,可以让他从此快乐幸福,可结果呢?」梅清微微激动。
「梅清,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霜珠有些抱歉,「而且这一回和上一回不同,哲森说,他要去把忽罕的事情给解决了。」
梅清看到了霜珠脸上的怜悯,大受刺激,顾不得要维护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尖锐的指责,「妳真是个自私的女人,从不为哲森着想,他根本不能再回草原。」那是她苦心安排的结果。
「哲森说过,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虽然她很同情梅清,但她不太赞同梅清的话。
「妳要他去送死吗?妳忘了妳的族人把他当巫师,要烧死他。」梅清忍不住喊了出来。
「妳怎么知道特鲁厄人想烧了我呢?」哲森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妳当时不是已经回中原了吗?」
梅清脸色刷白。哲森去而复返?
哲森盯着梅清惊疑不定的脸。
太后的宣诏是他特意让小扣子假传的,一来是为了向梅清透露他要前往草原的消息,二来是要知道她与霜珠单独相对的时候说了什么。
「我、我是听……听小扣子说的。」眼见情形不对,梅清飞快的指向哲森身后的小扣子。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哲森是同小扣子一起回中原的。
天哪!表小姐血口喷人!小扣子一时愣住了,回过神来,连忙大呼,「爷,冤枉!」
「小扣子,你别不承认了,你收了我两百两银子就都告诉我了。」梅清瞪向小扣子。
「爷,请您明鉴,我没有,真的没有!」小扣子气晕了。要不然别说是表小姐了,整个长安都知道爷在草原被老婆甩的事情了。
「你这该死的奴才,看不出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梅清咬牙切齿的,「收了我的银子,还不肯承认。」
「爷,冤枉啊……」小扣子连连哀号。
「哼!别假惺惺的喊了……」
「住口!」哲森喝道,「梅清,妳可知道我为什么无法喜欢妳?」
「我不知道,」梅清眼神一黯,下一刻又昂起头,「但我知道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我看说妳爱耍小聪明是抬举妳,实际是妳为达目的,再狠毒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哲森摇头叹息。
「我有什么错?那都是因为我爱你。」梅清喊出声。
「不,妳不是爱我,从小到大妳过的就是众星拱月的生活,从没有妳得不到的东西,我的拒绝,只是让妳不甘心而已。」哲森一针见血的指出。
「不,不是。」梅清摇头不接受。
「妳指责霜珠自私,其实最自私的是妳,妳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从不为人着想。」哲森说的句句是事实。
而霜珠……这个笨丫头,老是不为自己想,只想着她的阿爸、她的族人,即使当初逼他走,也是怕他受到伤害;更糟糕的是,昨晚他与她说了对梅清的怀疑以后,她还帮着梅清说话。唉……她对情敌也可以这样宽厚。
「妳可以随口污蔑小扣子,可以任意对妳的仆从用刑……」梅清真是个很可怕的女人。他的霜珠则与她截然不同,别说会诬陷人了,连说个小谎都会脸红,对待自己的侍女更像姊妹般。
听到爷相信自己,小扣子感激涕零的重重点头。梅清却支撑不住的身子一晃,退后一步。她所有的心机都白费了?
「梅清……」霜珠有些于心下忍。
「都是妳!如果不是妳,哲森早就是我的。」梅清回头瞪视霜珠,怒火中烧,「妳好好的待在草原,和忽罕在一起有什么不好?非要来中原跟我抢哲森……我好后悔没有派人杀了妳!」
「梅清,妳……」怎么这样?霜珠又是同情又是生气。
「梅清,妳明知忽罕另有爱人,不会与霜珠在一起,」哲森冷笑着,看着梅清的眼毫无温度,「另外,妳也不是没想派人杀了霜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他都知道了。梅清从心底泛起绝望。
霜珠却一头雾水。哲森在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来人哪!将她赶出去。」哲森一声令下,立刻涌来几个侍卫。要不是昨晚霜珠的求情,他会直接将她送进大牢。
「不!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喜欢你的人,我是丞相的女儿。」梅清挣扎着。
哲森不理会梅清,只一挥手,示意侍卫动手。
「哲森……」等旁人都退下了,霜珠开口想问个清楚。
哲森明白的躺上床侧,温柔的将她搂进怀里,「妳还记得吉娜吗?」
「记得。」她当然记得吉娜。战争开始没多久,吉娜就失踪了,霜珠一直以为吉娜已经遭遇不测。
「吉娜和忽罕两情相悦,可妳的大胡子阿爸偏偏看中了他做女婿,不由分说就安排了妳和忽罕的婚事。吉娜不是失踪了,而是上战场去找忽罕了。忽罕诈死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呵呵!而他又阴错阳差的驮回了那个假忽罕,当然……也许是老族长看他特别优秀,一心想撮合他和霜珠,特意算计了让他驮回来也说不定。
「这样……」霜珠睁大了眼睛。
「本来忽罕根本不会回来,他和吉娜过得很好,可……梅清在回中原的路上遇见了他们,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就派人劫持了吉娜,以吉娜要胁忽罕出面,还散布了那该死的谣言。」如此不择手段的逼他离开她,哲森想起来就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