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是来请罪的。”
展枫的眼闪过一丝诧异,随之又回覆平静。
“在你伤了她之后,再来请罪?”展枫冷冷回道。
双方又这么沉默了许久,互相打量着对方。
展枫仔细打量这个名震江湖的大人物,应是如传言般傲视四方的,却为了郡主而来登门请罪,即使前些天态度恶劣到了极点。但若要说他对郡主无情,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
“七天前郡主受到你言语上的刺激,回府后吐了两次血,昏迷不醒两天,身子异常虚弱,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你说什么?吐血两次?昏迷两天?那现在情况怎么样?!”卫扣寒情绪激动,抓着展枫的臂膀急急问道,眼中尽是悔恨与焦急。
“现在?人是醒过来了,但是身子骨虚弱得恐怕连蚂蚁都捏不死,整天魂不守舍,对着窗外哭,现在过得好不好?我瞧不出哪一点算好。”他拍掉卫扣寒抓着他臂膀的手,冷哼。
卫扣寒咬牙,他多想就这么冲进去瞧瞧篱儿,抱她、疼惜她,好好的道歉,好好的解释。但他可以进去吗?祈驭风可能让他进去吗?
“展大侠,可否代我通报宁王爷,我想见他。”卫扣寒眼中充塞着悔恨、急切与渴望。展枫看在眼里,心里的愤怒又降了许多,他相信卫扣寒这次见了郡主,绝对不会再伤她,但郡主愿意见他吗?王爷愿意让卫扣寒进入王府吗?
“我会回报王爷,但王爷会不会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这我明白,麻烦你代我通报,多谢。”七天来,总算有进展了,但是……篱儿,篱儿吐了两次血呀!他掩面自责,心在滴血。
“魁首!”管剑情手搭在他肩上,他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他一点力量。
* * *
时间又悄悄滑过了两天。
几日不进食,神色委靡,卫扣寒显得疲惫不堪,力不从心,支持他不放弃的,就只有深爱祈未篱的一颗心。
门伊呀开了,石白衣和石银衣相继走了出来。两人对卫扣寒的来头,在展枫的陈述下早已了然于胸。但人家等了将近十天,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石白衣抱拳道:“卫公子,我们王爷请您入内一叙。”
卫扣寒一愣,心头狂喜蜂拥而来,回头望向伙伴们,张口欲言竟说不出话。
“魁首,快点进去啊!这可是最后希望了。”管剑情等人自然也异常欣喜,赶紧催促卫扣寒入内。
卫扣寒激动地按住他们肩头,点了下头。
穿过长廊,穿过景色宜人的花园,绝美的中庭入不了卫扣寒的眼,他心情异常紧张,担忧祈驭风不让他见篱儿,一连串的焦虑占满心田。
到了“驭辰轩”,石白衣对着关着的门恭敬道:“启禀王爷,卫公子到了。”
沉默了片刻,祈驭风才缓缓道:“嗯,让他进来。”
“卫公子,请。”石白衣为他推开门,作手势请他入内。
卫扣寒深吸口气,踏进驭辰轩,即看到双手交握身后,背对着他的祈驭风。
“在下卫扣寒,见过宁王爷。”
祈驭风转身直直看向他,若有所思。许久方道:“在‘无幽山庄’,那名带头的蒙面人是你吧?”
“不错,那正是在下。当年……当年纯属误会,请王爷恕罪。”
淡淡一笑,祈驭风道:“早在篱儿泪如雨下的当儿,我就不在意了,谁忍心让篱儿伤心难过呢,你说是不是?”
卫扣寒哑然!日想当年,他不知让篱儿难过多少日。咬紧牙,他低声道:“王爷所言甚是,在下承认当时实在错得离谱,真是罪该万死。”
祈驭风眉一挑,轻声道:“你错的不只是当年吧?九天前你说的那一席话,可夏令本王大开眼界。呵,你一天的功力,足以让篱儿少了十年寿命。”
“我……王爷,扣寒今天是来请罪的!”
祈驭风深深看着他,不语,但卫扣寒对未篱的心却已了然于胸了。他叹了口气,道:“卫扣寒,男人一碰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和自己以外的男人在一起,自然是会吃醋的,我想这应该可以解释你九天前的行径吧!过了五年,相信你仍未忘怀篱儿才对,否则你不会踏入京城来寻她。”沉默一会儿,他续道:“我身为篱儿的兄长,自然是希望她能得到好归宿。说真的,这五年来我一直很不谅解,甚至很想逼篱儿告诉我,伤害她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倒想仔细看看他眼睛是不是瞎了,竟然这么不珍惜篱儿。”
卫扣寒心揪紧,沉住气等着听祈驭风的下文。
“不过,似乎没那个必要了,寒衣社魁首为了舍妹,宁愿低声下气,甚至在王府门前站了九天,要说没有心谁都不信,我相信你是深爱未篱的。不过可不是因为这样,我就要将未篱交给你,那得看篱儿的意思,我从不勉强她。”
“王爷的意思是……”卫扣寒抱着希望,紧张地盯着祈驭风。
祈驭风一笑,摆手道:“你自己去‘映枫阁’找她吧。她是否接受你,得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卫扣寒松了口气,拱手真诚地道:“王爷,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会叫白衣兄弟俩带你去。”
待卫扣寒走后,祈驭风轻叹:“云祯,不是你的,想留也留不住呀。”
* * *
映枫阁里,一条纤细的白色人影坐在凉亭,无神地盯着眼前的花花草草。五年来的努力,眼看全都白费了,卫扣寒的身影又深深停驻在她脑海里,挥也挥不去。心碎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祈未篱苦笑不已。
卫扣寒一踏入映枫阁,看到的就是这景象;昔日活泼的人儿如今却静得出奇,他的心也狠狠揪了一下。抹灭掉她纯真浪漫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不是么?他从没像此刻心绪般痛恨自己,他迟疑了近一刻,才鼓起勇气踏上前去。
“篱儿……”他轻声唤道。祈未篱身子震了一下,迅速回头,一看见卫扣寒,心慌地站起身,颤声道:
“你……你偷溜进王府?你到底还想做什么?卫扣寒,我可不欠你什么,你何苦折磨我来着?”想起几天前的事,她的心凉了半截。
“篱儿,别再退了,你听我解释好吗?”卫扣寒又向前跨了几步。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别过来,我不想看见你!”
祈未篱的抗拒令卫扣寒不得不停下脚步,连忙道:“篱儿,我答应你不再靠近就是了,但请你听我解释好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娶你的沈秋棠,我和你早已毫无瓜葛了,何必再来与我纠缠?我不要你再来破坏我的生活!”她说得泪眼婆娑,肝肠寸断。
“篱儿……”卫扣寒心疼得好想拥她入怀,却又怕吓着她。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你滚啊!最好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瞧见你!”祈未篱拒绝听他的解释,怕再次受到伤害,她已经累了、倦了啊!
“篱儿……给我半刻钟,如果你仍不肯原谅我,我无话可说,马上走。”卫扣寒突地身子晃了下,脑袋一片昏眩。噢!别,别在这时候昏倒,他明白这几日未进食使自己看起来脆弱不堪。
“你……”祈末篱终于注意到他苍白若纸的面容,下意识的想去慰问,但话到一半随即又吞了回去,双眸既畏惧又担忧地瞧着他。
“我……不碍事!”他瞧见她容颜中一闪而逝的关怀,心头踏实许多。至少,篱儿还是担心他的。他喘了口气,柔声道:“篱儿,我不是硬闯进来的,我在王府外头站了整整九天,王爷才让我入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