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说得是,是我们太鲁莽了。”祈未篱回道,眸光仍失去昔日的神采。
那婆婆看了她一眼,温和道:“小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情场失意?”
祈未篱抬头讶异地看着她,不语,但在那婆婆看来却是默认了。
那婆婆叹道:“小姑娘,感情这事哪,随缘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留也留不住。如今难过是在所难免,但可别忘了身旁关心自己的人呀。”那婆婆失神地想着,想必在她心中也有段凄楚的故事。她瞄了瞄一旁的丈夫,正巧看到丈夫也回过头来与她深情对望,不禁回以甜甜一笑。
祈未篱闻言一怔。身旁关心自己的人……是啊!还有好多人关心着自己呢,她还有紫芹、王兄、云护卫、舞姐姐,还有远游在外的爹娘呢。
想着想着,不经意间眸中竟溢满了泪。
“小姐……”紫芹心疼地轻呼,不知所措地轻拍她。
“紫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我好想大哥……好想他……”一想到兄长无微不至的呵护,再想到卫扣寒的冷绝,她再无保留倾诉满腹的委屈。
“小姐……”紫芹也想到司傲,心中溢满苦涩。
两个女人相拥而泣,顿时让那婆婆慌了手脚,埋怨地瞪着早回过头,回复到面不改色、一脸酷样的丈夫。
许久之后,才见两个泪人儿节制些,祈未篱吸吸鼻子,歉然道:“对不起,我……”
“不要紧的,哭出来也好,闷在心里难受哪!”她拍拍两人的背安慰着,打从心底喜爱这两个小娃儿。
“嗯!”发泄一下,果然内心平静多了。祈未篱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她再度望着紫芹,担忧地道:“紫芹,你这样跟我出来……真的不管司傲了吗?”
“小姐,你不用觉得歉疚,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况且,司傲他当时并没有开口留我呀!其实那个卫扣寒这么误解你,我若是留下,恐怕他们心里还是会有疙瘩的,搞不好心里头也怀疑我是卧底的呢。”
扣寒?卫扣寒?听到这名字,不仅那婆婆微显讶异,连那冷漠的男人也对紫芹投以古怪的一瞥。
“唉!紫芹,这也怪不得卫大哥,家仇对他而言太沉重了,难免他会多疑,我倒是比较在乎……”比较在乎他不爱我呵!祈未篱唏嘘感叹,思绪回到了沈秋棠倚在卫扣寒怀中的那幕,心碎成片片的滋味如今仍让她心悸。
紫芹当然明白郡主在乎什么,但也惟有跟着叹气了。“小姐,再来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若没有证据就无法证明咱们的清白了,到时若双方厮杀起来……”她实在无法想象卫扣寒和王兄互相残杀的景象。
“小姑娘,怎么回事?”那婆婆好奇之下,开口问道。
“这……”祈未篱不知该从何说起。
“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就别说了,没关系的。”婆婆体恤地说道。
“不,不是的!”祈未篱很喜欢这位婆婆,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缓缓道出。
“你们怀疑那个叫卫扣寒的找错仇家?”婆婆拧眉问着。
“是啊!王爷为人情深义重,不会做这种事的。”紫芹大声宣告着。
“嗯,我相信爹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可是我没有证据,否则一切就可澄清。”
那婆婆随即蹙眉问道:“你爹是哪个王府的王爷?”
“我爹……是‘宁王府’的王爷。”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位婆婆好像知道什么秘密似的,却不是不怀好意。
那婆婆轻呼一口气,神色甚至喜悦。“喔!那卫扣寒的确是找错人了。”
“啊?”祈未篱不解,纳闷地以眼神询问婆婆。
“小姑娘,你说的那个卫扣寒,应是大约十六年前家毁人亡的吧?”
“是啊!”这位婆婆怎么知道?祈未篱狐疑地望着她。
“你们等我一下。”说完,就朝房里走去,留下主仆俩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那婆婆由房内走出,手中多了一样看似衣裳的一角,见其破烂程度,看来已有多年历史。
“小姑娘,摊开它你就知道了。”婆婆神秘一笑,将那块布交给祈未篱。
祈未篱依言摊开,表情瞬间一变,颤声道:“婆婆,这……”
那婆婆和煦一笑,解释道:“这是我和老头儿在十六年前拾到的,照时间推算,应该就是那个卫扣寒的父亲所留下的遗书,如果那个卫扣寒看过他父亲的字迹,应该可以辨认真伪。小姑娘,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证据了。”
这的确是卫大哥父亲的字迹,她记得曾在“寒衣社”的书房中看过卫延昭的字,与眼前破旧血裳上的字出自同一人手笔。
祈未篱万万没想到,她日思夜盼的证据竟在这荒郊野外,而竟让她幸运碰上了。没想到凶手竟是殷介廷!殷介廷不就是殷仲玄的爹么?他是“承天侯府”的侯爷呀!
“婆婆,这……这遗书可以给我吗?”
“当然可以了。当初会留着它,只是觉得以后或许会正巧碰到这个卫扣寒罢了!这东西我们留着也没用,小姑娘你就带走吧。”
“谢谢您,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她捧着卫延昭的遗书,喜极而泣,顿时又让那婆婆手足无措起来。
“嘿,别哭了,眼睛肿了难看哪!我看你们主仆俩今天也累了,不如早点歇着吧,明儿个才有精神好下山办事啊。”“小姐,婆婆说的是,您去歇着吧!等有了精神,咱们明天下山后先到无幽山庄报个平安,王爷应该早已派人到江南来找我们了呢。”紫芹在旁建议着。
“是啊!或许云护卫已在‘无幽山庄’等咱们了。”祈未篱现在只想与久未相见的云祯和王兄相聚,好好感受被疼爱包围的一刻。
“云护卫?”姓“云”的?那婆婆不免好奇,看了丈夫背影一眼,脱口问出。
“他是王兄好几年前找来保护我的,这几个月来他肯定急疯了,不晓得王兄有没有为难他。”想到自己的烂摊子要云祯来收,祈未篱不免小小愧疚一下。
“呵,看样子他可是很保护你哪,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叫云祯。云大哥是除了王兄和爹娘以外,待我最好的人了。思及云祯,祈未篱心中缓缓滑过一道暖流。
“云祯?你说他叫云祯?”那婆婆身子颤了一下,睁大眼,声调明显提高,显得异常激动。不只她,连那彻头彻尾冷漠不语的男子,也抬头怔愣地望着祈末篱,站起身来,高壮的身影罩住祈未篱。
“怎……怎么了?”
“小姑娘,你……你所说的云祯今年可是二十九岁?”那婆婆问道。
“是啊!云大哥今年正巧二十九。”
“啊!尽帆,莫非是……”那婆婆紧紧地握住丈夫,一脸狂喜,原名唤云尽帆的男人眼波中也藏不住激动,轻搂着她,回头向祈末篱说出第一句话:“他……是‘剑宗’弟子么?”
“这……我不知道,云大哥从没提过他的过去。”
剑宗?不就是紫芹在市集上听说书人所说的那个江湖门派?
“你……何时能再遇上他?”云尽帆虽冷静,但眉宇间仍明显看得到他的渴望。
“我不知道,幸运的话,就这几天吧。”云祯想必老早就到江南来找她了。
“小姑娘,若你遇见他,可否请他上山来一趟?”那婆婆急急问道,太过急切的心思,使她一时血气上涌,不住地咳嗽,竟咳出斑斑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