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逢远听了,放松一点点,可是仍然牢牢抱著她。
他的气息,点点薰进她的呼息里、飘进心肺,刺疼了眼,痛出了酸楚。她眨眨眼,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
「你……怎么在这里?」她该不会是在作梦吧?他来了!?
「你别想再跑!」他没有回答,却蛮横地命令。
「跑?」她一脸困惑。
「你不告而别。」他用眼神指责她。
宝儿回神了,现实的状况也清楚地浮在脑子里。
「我没有跑,我只是离开。」她推推他,纠正道。
殷逢远还是抱得她紧紧的。
「都一样。」
「差多了。一个是很丢脸地离开、一个是光明正大地离开。」她辩解,一边努力在他的怀抱里争取呼吸的空间。
「不管怎么样,你都休想再离开。」他继续搂得她死紧。
宝儿皱起眉头。
这人是怎么了?特地来命令她的吗?才十几天不见,他怎么完全变了,没有一点冷酷和高高在上的模样!?
「什么叫『休想离开你』,你说了就算吗!?」抱歉,她不是应声虫,从来不会乖乖听别人的命令。
「我要你回我身边,不论你要不要,都不准拒绝。」她倔傲,他比她更霸气,而且不接受拒绝。
宝儿望著他,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五年前,他不会这么罗嗦的,少了她,对他应该也没有什么影响,他何必特地追来?
「殷逢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你回我身边。」他说的很清楚,她是哪里听不懂!?
「为什么?」她就是不懂。
出国这段时问,她想了很多,也承认自己心里有他,但是那不代表他会有同样的心情。
如果她没记错,这男人根本不谈爱情的。对爱情这个名词,他的反应只有一个——嗤!
「我要你。」他盯著她。
「再一次交易?」
「不。」他吐出一个字。
「那……又是什么?」他……对她……宝儿悄悄抱著一点点希望。
「我要你待在我身边,并且保证永远不会再不告而别。」第一次是意外,他可以假装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可是在第二次重逢之後,她对他的意义已经不同,他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怅然若失的感受。
说来说去,他还是命令、要求,没有一点其他的……
宝儿回开眼眸,掩饰失望。
「只是『要』,你可以有更多选择,不一定非我不可。」她虚弱地一笑。
殷逢远表情沉凝地盯著她。
「什么意思?」她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我和你不一样,无法把这种事当成平常。我是女人,我要爱情,我想和我爱的男人相守在一起。你懂吗?」她抚著他露出疲惫的脸颊,他眼圈深陷,脸色也不好。
为了找她,他好多天不曾奸好休息过。她感动,可是,却不想重蹈覆辙了。
「远,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勇敢、那么不在乎,也没有办法在把身体给你的时候,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第一次唤他的名,语调很轻、很柔,很悦耳;却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出脆弱。「我怕我太喜欢你,就会离不开你。可是,当不得不离开你的时候,我就会崩溃。」
「我没有要你离开。」他语气紧绷。
「可是,我不想做一个被嫌弃的人。」她望著他。「我讨厌告别、讨厌一再离开、讨厌被人赶、讨厌脆弱、讨厌自己死不了心、讨厌自己变成一个会缠人的女人、讨厌……」语音忽然消失。她的「讨厌」,被他吻衔而去。
所以,她总是在该说再见之前,自己先离开。只因为,她不想当那个被抛下的人。
因为,她不想自己变得可怜兮兮、再被丢掉一次,他……懂吗?
他很克制著,没有放纵自己深吻下去。
「我从来不知道,你心里有那么多不安。」她的每一个讨厌,都是她每一分的不安与惶恐。
奇怪的是,他以前从来没注意,现在却能轻易看出来,这是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同了吗?
「我是女人哪,碰到这种事,就算表面潇洒得很,心里还是介意个半死。」她自我解嘲。
「所以,你爱我?」他唇角微扬,完全明白她之前曲曲折折的话意。
宝儿就是宝儿,连说一句「爱」,也弯来折去的不乾脆,要他吊著半颗心听到最後,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深吸口气,点头。「对。」
听到她承认,他反而沉了表情。
「既然爱我,又为什么离开?」他不悦地问。
而且,她走的一点眷恋都没有,让他觉得……自己像傻瓜。
想到他不愿吵醒她而出门买晚餐,结果回来时她却已离开,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呆子!
「爱你又怎么样,那又不代表什么!?」他沉著脸,宝儿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凭什么一副都是她的错的模样!?她又没有缠著他!
「你刚刚才说,你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你爱的人是我,可是你却走的远远的,那又是什么意思!?」还害他追过半个地球,又绕回原点才找到她。
「我爱你,那你爱我吗?」宝儿的音量才不输他,火大地戳著他肩膀。「你又不爱我,我干嘛死缠著你!?我也有自尊,才不会死皮赖脸的巴著一个男人不放!」
「谁说我不爱你?」这女人真是愈来愈大胆了,对他大吼大叫的次数愈来愈多!
「你爱我吗?」她马上反问。
「我……」
开了口,殷逢远却突然顿声。
「看吧。」她横了他一眼,低声咕哝:「我就知道是这样,绕了半天,还是回到原点。既然你不爱我,我就定的没错了。你回去吧,反正你要找女人到处都是,而我会找一个爱我的男人,跟他在一起,以後我们就各过各的,谁也不必管谁怎么样……」
这女人在说什么鬼话!?
「不准你找别的男人!」他低吼。
「你凭什么不准?」这男人的蛮性又发作了。「我要的你又给不起,大家奸聚好散。殷逢远,这次你别想再威胁我。」
「谁说我给不起?」他再吼。
「那你爱我吗?」她吼回去。
「我……」
他再度顿声。「爱」这个字,要说出口,实在很别扭。
「连说都说不出口,你还想留我什么?」她怨怨地瞥他一眼,手肘戳戳他胸口,示意他该放手、回去了。
她说过,这种感觉是勉强不来的。如果他对她有感情,不会那么难以出口。确定这一点,她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
单方面的爱,水远不会成立的,她算是失恋了。也好,这样以後她可以专心忘记他,也许再找一个人爱——
「我爱你。」他忽然说了。
她吓住,瞪著他。
「你、你说……」
「我说了,你得回到我身边。」这是很肯定的命令。
宝儿啼笑皆非。
「你就不能浪漫一点吗?」哪有人这样的,说爱了之後,下一句就变成命令,一点美感都没有。
她都还来不及再问一次,然後开心……美丽的梦想就被他戳破了。
「浪漫?」他皱紧眉,一副对这两个字极端感冒的模样。「总之,你不能再随便消失。」
「那你再说一次。」她要求。
「说什么?」
「你爱我呀。」当然是这句话。
「我说过了。」他别扭地别开眼,但手臂依然搂著她不放。
「那就再说一次嘛。」她想再听一次,不行吗?
「我说过了,就这样。」吻住她,然後欺压上床。
「什么……就这样……哪有……那么容……易谈妥……」她唔唔地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