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我是洌的弟弟,我叫炙。”
白柔涵听闻着来人的嗓音和气息,想像着他的面貌。
阎罗炙有着一头火红的发丝,身形比阎罗洌粗犷了些,整个人的气质感觉大刺刺。
阎罗炙带着一把价值不菲、造型和手工精致度极高的小提琴。
“你……你也不是人吗?”她怯怯问道。
他扯出一抹笑,但在笑颜里并无任何愉悦。有的仅是表面的笑容。
“是。”
瞧见她眼中的不安,他缓缓道:“害怕?”
她点头,确实害怕。
“想听点音乐吗?”
他仍笑着,只是笑中的不怀好意是没人能看得出来的。
“好。”
阎罗炙将小提琴架在颈项边,轻问:“想!听什么?葛利格的‘清晨’好吗?”
她知道这首曲子很美、很柔。“好。”
阎罗炙开始拉出美妙柔和的曲子,犹如破晓时分,朝阳从白云中升起,鸟鸣、花香,柔柔淡淡的,像云朵般轻盈。
旋律悠扬,在空气中寂送,白柔涵带着微笑缓缓闭上眼,仔细聆听曲子的美妙,渐渐沉浸在柔和的曲音中。
许久后,当音乐停止时,白柔涵却没有醒来,唇角的笑仍挂在脸上。
阎罗炙朝白柔涵念着如咒语般的句子——
“尘归尘,土归土。”
× × ×
房门被冲破,阎罗洌望着床上的白柔涵,他不敢相信地走近床畔,看着她安详如沉睡般地躺在床上,他觉得世界都在旋转。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怒火红了他的眼,他回身揪住阎罗炙的衣领,愤怒质问:
“为什么?”
阎罗炙毫不在乎地摇头。
“你回答我,为什么?”
当他在远处听见炙的琴声时,只觉胸口一阵刺痛,不安感立即狂卷全身。
“洌,你很清楚为什么。”
阎罗洌放开阎罗炙,颓丧地跌坐在床上,他执起白柔涵的手,看着她的躯体一点一滴的消失,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忍不住大叫:“啊——”
“洌,这是她的命。”
阎罗洌望着床上空无一物,全身血液跟着渐渐凝结。
“怎么能……怎么能……”
一旦取走魂魄,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连他都不清楚她会到哪儿去。
“她寿命终了,这是必经的过程,是父亲亲自下的命令。”
阎罗洌忽然起身。“我要去找父亲,我要去问清楚!”
阎罗炙拉住他。“洌,你冷静点!”现在去问,根本是去找骂。
“你要我怎么冷静!”他怒吼。
“你去找父亲有用吗?父亲会答应你任何要求吗?父亲既要白柔涵的灵魂,他就不可能会答应你的任何请求。”阎罗炙深吸口气,淡道:“别忘了,你碰了父亲视为禁忌的‘感情’,他没处罚你已是大幸,你还想要求什么?”
“他不能这样!他不能否决我们需要感情的权利,他不能这么冷血无情!”阎罗洌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他愤怒的抗议着父亲的决定。
“他就是那样,千百年来一直是如此,难道我们还不懂吗?”
他懂,只是不服。阎罗洌抓紧床单,克制心中怒气。“我回地狱去,我要去找父亲。”
“洌!”阎罗炙来不及阻止阎罗洌,他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 × ×
“父亲!”
撒旦王正坐在王座上,脸色铁青。“回来做什么?”
“我要见白柔涵。”阎罗洌坚定地答道,正气凛然地昂首看着撒旦王,一点也不畏惧。
“见白柔涵?”撒旦王的耐性正一点一滴消失中。
“我要见她。”
“不准。”撒旦王冷冷拒绝。
“你不能这样!”阎罗洌觉得自己快发疯了,他的世界正在崩溃!
撒旦王脸色大变。“我不能这样?”
阎罗洌被撒旦王的声音吓住,但想见白柔涵的心让他不再害怕。
“你不能这样。”
撒日王的大手正耐烦地敲打着椅子扶手。“那你说说看我该如何?”
“你不让我们碰感情这种东西,我也知道父亲是为了我们好,所以才不愿我们去碰它,但是,我们也需要感情,就算我们只是一抹灵魂,但是灵魂难道就必须是空洞的吗?难道不需要感情去充实吗?”
撒旦王冷笑,“你的意思是,你急切需要感情这种东西去充实你的灵魂?”
“我需要。”
砰的一声,撒旦王气极地捶打扶手。
“你再说一遍!”
阎罗洌很冷静地答道;“再说一千遍、一万遍,答案都会是一样,我需要父亲最不屑的‘感情’来充实我空虚的灵魂。”
“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是吗?”
“不,我从来就不想气死父亲,我只是希望父亲能谅解儿子,能够试着替儿子想想,遇见自柔涵,其实是我始料未及的,在这之前,我原以为自己也是不需要感情的。”阎罗洌眼中透着一丝落寞。“但是我错了,错得很彻底;我不但需要它,而且已经不能没有它了。”
“好冠冕堂皇的一席话。”撒旦王冷讽。
“父亲,当我碰触了感情后,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让我们动情,因为动了情,心会痛、会疼、会冷、会哭,会跟着所爱的人而有喜怒哀乐;当所爱的人不认同你的爱,不接受你时,你的心会犹如碎成千万片的玻璃一样,每一片碎玻璃全像刺在身上般。”
“少在我面前说这个我听不懂的话。”撒王有丝狠狈。
“父亲,你当然听不懂,因为你不肯让自己去学会爱,不肯让自己去碰触感情这种东西,就连最基本的亲情,你都吝于给予,你只是一味地厉声命令我们,却不曾以父亲的身分来和我们说话。”
“洌!”撒旦王气愤地又拍打了下扶手。
“父亲,不要恼羞成怒,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什么事实?”撒旦王笑得很难看。“事实是,你犯了我的禁忌!”
“这样是禁忌吗?”阎罗洌忽然问。“父亲,为什么你要这么仇视感情这样东西?”
似乎被问到心里最难堪的过去,撒旦王怒喝:
“传黑天使!”
× × ×
黑天使闻令而来,“撤旦王找我有事?”
“把他带下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他!”撒旦王气极了。
“是。”
黑天使做出了请的动作,示意阎罗洌跟着他。
阎罗洌抵死不动。“父亲,今天你不让我见白柔涵一面,我不会走的。”
撤旦王气疯了。“好……好……”
“父亲!”
阎罗尘、阎罗炙由外奔进来。
撒旦王冷笑。“现在连你们两个都想来气死我是吗?”
“不,父,我们只希望你能以一个父亲的身分去看待这件事情,不要太快下会令自己后悔的决定。”阎罗尘往前跨了一步。
“令自己后悔的决定?”撒旦王脸上又是一抹难看的笑容。
“父亲,请你仔细想想,洌工作了几百年,为什么以前他躲得过‘情魔’的纠缠,如今却不能呢?若不是真正遇上了真心所爱之人,洌也不会失去理智的。”
撤旦王转头望着阎罗洌。“你爱她?”
阎罗洌很肯定的点头。“没错,我爱她。”
“你……爱白柔涵,甚至能够以当黑天使的代价来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
“父亲!”阎罗尘和阎罗炙两人惊惶地叫喊。“洌,你别答应!”
阎罗洌看着撒旦王许久。“我答应。”
“不行!父亲,你太卑鄙了,你不能以此来威胁洌!”阎罗炙双手握拳,激动不已。
“我不能吗?只可惜我做了。”撒旦王奸诈地笑着。
“父亲,你的作为一点也不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