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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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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正身子回首。“谁?”

  “是我。”阎罗洌走到她身边,温暖的大手覆上她肩头,动作轻柔爱怜。“今天过得怎么样?”

  她扯动唇角,勉强一笑。“还好。”

  白天,他都是不在的,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勉强听见他的声音、呼吸,还有他身上传来的特有香味。

  她是否太过于倚赖他了?

  他的温柔恰好填补了自己失去父亲的那股空虚,而他的声音潜藏了许多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她只能将自己的脆弱寄放在他的羽翼下。

  在这世界上,她已没有了任何亲人,这是否也造成了她的过度倚赖?

  “肚子饿吗?我去弄点吃的给你。”

  想一整天照顾她,但本身该执行的任务却令他无法如己所愿地时时刻刻守在她身旁,只有晚上,他才能勉强抽出空,好将一整天的思念、关怀付诸行动。

  他转身离开,过半晌又走了进来,手中多了一盘家常炒饭。

  炒饭的香味浓郁,蛋、火腿的香味很明显。

  “火腿蛋炒饭。”她笑道。

  “很聪明。”他在窗边坐下,动手舀满一匙饭。“把嘴巴张开。”

  白柔涵柔顺地开口,让他喂进一匙热腾腾的炒饭,然后细细咀嚼、品味他的手艺。

  “怎么样?”

  好不容易吞下饭,她才开口:“很好吃。”

  她不知道他哪来的能力能够一下子变出一盘好吃的炒饭,她只知道,这种家常的味道她已经好久没尝过了,让她有家的感觉。

  “好吃就多吃点,你太瘦了。”他一连舀了好几口饭喂入她嘴中,目的在填饱她的肚子,让饭粒化为能量,能量化为实质的脂肪,将她太过娇弱的身子填补丰盈些。

  “只有你这么觉得吧!”太过瘦弱……呵,以前从没人有这种错觉。

  她忽然想起了学校的同学,自己就这么消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她、会不会找她?或者,根本就忘了她的存在。

  毕竟,大家相处才一段时间,很多同学都还不太能正确地叫出彼此的名字,又怎么可能会记得班上曾有她这号人物的存在。

  她突然陷入哀愁中,令他的心隐隐抽痛。

  第五章

  很自然地拿下黏附在她唇际的饭粒,他关心问道:“怎么了?”

  他的动作让她恍惚惊愕,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动,有种奇异的感觉充斥心间。

  “我……突然想起学校的同学。”她不安地绞动双手。

  “想念他们?”

  “嗯!很想。不知道他们好不好、功课压力重不重、现在教了些什么、有……有没有……有没有想我……”她显得局促不安。

  阎罗洌不舍地以指背抚过她柔细如芙蓉的面颊,滑过细嫩的肌肤。“会的,他们会想你的。”她的样子让他好生心痛,也好不舍。

  “真的吗?真的会想我吗?”她不敢妄想。

  “一定,相信我。”

  她却不这么肯定,她只知道,和同学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学期,他们怎可能会记得她?

  随即,她想起父亲的死亡,警方不知调查得如何了?

  “来。再吃一口。”

  他舀了一口饭,递到她唇边时,她忽然开口:

  “你念报纸给我听好吗?”

  “你想听报?”什么时候开始,她想和外界有所接触?

  “嗯!”她想知道外界对父亲死亡的报导,也想知道警方侦察的情况,唯有透过他的证报,才能让她得知一二。

  他犹豫着该或不该。

  她要他读报,无非是想知道外界对白云义死因的看法,她想知道案情的进展,一些能她和父亲有所交集的新闻。

  “为什么想听报?”

  “因为……因为想知道外界对父亲死亡的看法,还有,警方又是怎么去查这案子。”她很明白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知道那些对你不见得好,还是好好休养身体要紧。”他将手抬高。“来,再吃一口。”

  她偏过头去拒绝了他的喂食。

  “你不想让我和外界有所接触?”他的身份让她很是怀疑,而行为更让她不解。“为什么?难道……你就是凶手?”除了这个猜测能解释他的行为外,再无其他了。

  他身子明显僵住,剑眉微挑。

  “这是你的猜测?猜测我就是那个凶手?”他怕她现下这般冷淡的态度,好似已经看透一切。

  “否则你为什么不答应念报给我听?为什么要逃避?”

  “我没有不答应。”他很懊恼,无力地将汤匙放回盘里。

  “对于我的任何问题,你一直都在逃避,否则就是刻意转移话题,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自从她失明后,对周遭事物的敏锐度大增,似乎不再轻易信任人,心中总是存有疑惧。这是他最怕的。

  “或许,一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来得好。”他的话一语双关。

  “什么叫不知道比知道好?我不懂。”她只是想知道任何和父亲有关的事。

  “我知道你还不能完全接受失去父亲的事实,但时间会冲淡一切,逝者已矣,别再多追究了。”他试着打消她想再追究下去的念头,否则他们双方都会很痛苦的。

  若有一天,她发现了他的身份,白云义的命是他取走的,她会……喔不,他不敢想,不敢想像她会有何反应,她肯定会崩溃!

  她是如此脆弱,怎么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她受不了的!

  “逝者已矣……一句逝者已矣就要剥夺我知道真相的权利?那是我父亲啊!是关于我父亲的新闻。难道身为他的女儿连知道新闻界如何看待及案情进度的权利都没有?”想着父亲,眼角不自禁地溢出了晶莹的泪珠,她激动地抓紧他衣袖,头靠在他臂上啜泣。“我只是想以这种方式去思念父亲、去感受父亲曾经存在的事实。”

  他心疼地拥抱她。“我知道。”

  “我已经看不见了,我不想连心都盲了。”她是个盲目的人,不想再做个盲心的人。

  “不会,不会的……”到底该怎么做……他迷惘了。

  ×  ×  ×

  在一边照顾白柔涵的日子里,他该执行的任务一刻也没耽搁过,这还得归功于尘和炙的帮忙。

  他们俩常常将他的工作纳为己责,让他能将白柔涵照顾好。

  白柔涵不知是自己放弃了听报的坚持,还是阎罗洌的体贴温柔让她失去父亲的伤痛淡逝,她已绝口不提任何关于那夜的事情。

  未曾踏出过房门一步的她,总是静静地待在窗边吹风,闻风的味道。

  这房间,有股清雅的味道,好似特意留下的。

  她一时兴起,决定好好摸透这房间的摆饰。

  她站起身,沿着墙面摸索,指尖触到冰冷的墙壁,全身不由自主地凉了起来,一路摸索,有时会碰到快剥落的漆,然后一块块的漆块就会像骨牌一样接连掉落,可以想见,这房子建龄不短,算是间老房子了。

  当足尖踢到一旁的椅子时,她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抱着发疼的腿猛跳,站不稳房子,只好靠着墙。

  但眼睛看不见的她平衡感比平常人差,于是身子偏向右,直跌进椅子里。

  “痛……”

  她早该适应瞎眼的生活,直到今天才想要摸索这世界,难怪会弄伤自己。

  白柔涵猛揉着足尖,直到疼痛消失了些。

  她深吸口气。“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决定再继续探索,于是她又站起身,将所有重心全放在没受伤的腿上,一跛一跛地走。

  慢慢的,她感受到指尖似乎传来“前方有物”的警告,她将动作放慢,果真摸到木头质感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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