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游,你来真的?”安漓惊魂未定,没想到他会来此一招。
“笑话?你们不是惟恐天下不乱吗?那我就称你们的意。”说完,他又运起掌力,非把他们轰得落花流水不可,他才能消一口鸟气。
说时迟,那时快,真珠突然捂着胸口,与衣慕游相处的这段日子,所囤积的惊、怕引起旧疾,在他暴怒那一刻同时爆开了。心口阵阵剧痛,绞得她喘不过气,禁不住蹲下身。
衣慕游瞥了她一眼,又以为她耍花样,不禁又一阵气,“这招也是他们教的?”见她只是闷气颤抖着身,他大感不对劲,立即蹲下身,扶着她的手臂。
“真儿!”瞧她紧咬下唇,脸色白得吓人。才一会工夫背部已湿了一大片,他本能地为她把脉。脉搏浮浮亢进,这吓得他急急抱起她,到火堆旁审视。
大伙也围了上来。
“痛……”真珠禁不住呻吟。
“真儿,哪儿不舒服?”他惊慌了,见她抓着心窝不放,大手顺势就揉上。
“心,好痛。”她的心口倍感压缩。
“心痛啊!”这下安漓也慌了,忙着拭去她直冒的汗珠,“怎么无缘无故地犯心疼呢?”
心痛——直撞进左宝岫的脑门,想都没想就从系在腰际的布包中,取出一只小药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这是护心丹,快让她服下。”这多亏他那细心的妻子,每每在他出门前,必准备好一些伤药让他带在身上,能在危急之际化险为夷。
“这是治内伤的,算了,先救救急再说。”安漓说道,希望这药能发挥效用。
衣慕游接过手,手指捏住药丸,停在她的嘴边,“真儿,取药服下。”
真珠紧闭的眸子微微张开,抖开唇办,慢吞吞地把药含在嘴中,但难以下咽。
“吞下去。”衣慕游目光如炬,眼尖就瞧出她没把药吞下,又触怒火了。
又发火了,难道他就不能对人家好言好语吗?真珠的情绪又飙动,疼她有施粉拳捶他的胸膛出气。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时常让人家受惊受怕的,心绞痛的毛病也不会再犯的,全都是你害的。”虽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粒药丸始终在口中徘徊吞不下去。
衣慕游愣了,这是什么状况?她犯心绞痛的毛病是受他情绪所影响的?有这么严重吗?虽他性子烈,动不动就起肝火,但也不至于要人命吧!再说,他这张凛凛生威、不带笑的面具,戴了也近三十几年了,要他在一夕之间变了样,这实在难以办到。
真恼人!还哭,淅沥哗啦的泪水像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扰得他两道眉探出滴滴鲜血,想发火又不敢,搞得他只好揉揉她的香背,语气也变得像母亲哄小孩般轻轻柔柔的。“别哭了,把药吞下去,好不好?”
“噗哧!”一声,哄堂大笑糗得衣慕游那两道眉皱成一条线,俊颊一涨一缩,一团抓狂的肝火直逼喉头。
“你们……”衣慕游才喷出一声,马上又封住嘴,这下可好了,又惹得他们无法无天的笑弯了身。
放肆的笑声如雷贯耳,终于使他火山爆发,艳金红的熔浆四处奔放,并延伸到手指,气得他先点上真珠的昏穴,侍怀中的阖上泪眼,暴怒的熔浆如连珠炮,轰得他们跳得不可开交。已夜眠的飞禽走兽也无不被吓飞了魂,摸黑逃离家园。但,他们似乎忘了一点,那粒护心丹仍停在真珠的粉舌上。
第七章
天还是要亮的,当太阳露出第一道曙光,柔媚耀目从千岩竞秀、错缩复杂的岩缝中走过,便形成七道不可思议的七色彩红。它宛如尊严高贵的天神,飘浮在清灵灵的水镜上,也因此彩虹湖就成为未婚男女来搭鹊桥之仙境。
而安漓的双亲便是在此邂逅,而定下了海誓山盟,所以,她才袁正寒、衣慕游商量,把父母的遗骸从冰冷的土中拾出,然后再行火化,洒入彩虹湖中,永远长眠在天神的怀抱中。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爹、娘,你们瞧见了没,小游怀中那只猪小妹,不,该说是人啦!她可是你们的儿媳妇哦!虽然这个小游啊,嘴巴是上紧封条的,心里头可是在乎得不得了呢!”
安漓的美眸蒙上喜悦的水雾,又说:“爹、娘,你们也该含笑九泉了,虽然真儿长得没我漂亮迷人,又没有我机灵,不过真儿的屁股可是圆滚滚的哦!一定会给衣家和安家生一堆小猪仔的。”她眼角瞥见一旁的衣慕游没打声招呼就走人,便急了,“爹、娘,我走了。”告慰一番后,她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追。
“小游,你有没有向爹、娘交代一下你的终身大事啊?”她不懂小游干么走得那么急?
她才追上去几步,袁正寒伸手就拦住她的细腰,轻点她老看不厌的俏鼻。“漓儿,他的感情少管为妙。”他的表情不容她不依,想起昨夜的疲劳轰炸,他可是不想再来第二次。
安漓努一努嘴,“好嘛!我不插手就是喽!”嘻!
她笑得有点狡猾。
知妻莫若夫,她眼珠子一溜,袁正寒就知她在打什么主意了,眼角便瞄向一旁纳凉的三个人。“你们也别插一脚”。
“我们才没那个闲工夫去斗鱼呢!”敬诚耍耍手上的钢斧,若不是夫人用卑鄙的手段架着他们就范,谁会无聊去惹那头脾气又臭又硬的家伙。
“交代清楚了吧?”安漓拉着袁正寒的手臂,急上前走,“再磨就追不上小游了啦!”嘴上虽是应了应,对衣慕游的婚姻大事,她是非插上一脚不可。
他无奈地摇头,才答应他的事,不过晃个眼就全扫到脑后了,唉!真拿她没办法。
太阳随着他们的步伐冉冉爬升,七色彩虹也在日光渐渐耀亮中,薄薄如烟云般淡淡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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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越过了青宰岭了,一行人趁着天色未暗之前,骑着寄放在猎户家的马儿,赶到附近的镇上作彻底梳洗、补眠。
“咱们到楼下等你们。”洗去一身尘埃的衣慕游,隔着一这道门向里面的人说道。
“知道了。”安漓泡在浴盆中,摇摇欲睡。
“我要吃水果。”真珠泡在热水中松弛筋骨。
“记得了。”袁正寒答了一声,五个大男人便下楼张罗晚膳。
脚才踏下楼梯板,身材高大却瘦得像没吃饱一顿饭的客栈掌柜,早已等候多时地上前招呼。“五位大爷,晚膳早为您备妥了,请随我来。”掌柜客客气气地领路。
咦!早已备妥?事有蹊跷,众人互打个眼色。
“等等,误会了吧,我们未曾点过菜。”敬诚机灵地打量客栈中每个人。
“大爷,随我来就知道了。”掌柜扭着脸,绞着手指头,一副挺为难的样子。衣慕游双手抱胸,全身布满警戒。“带路。”他想弄个明白。
掌柜如释重负,干瘦的老脸这才现出一丝笑容,便带领他们走到中庭的厢房。在粉火的照耀下,看到厢房外头伫立几名女子,衣慕游便知是何许人也了,脚步也跟着打住,一个掉头就往回走。
袁正寒主仆也跟着掉头。
一个威严高亢的女声从空中划进来,阻拦他们的去路,“袁庄主、衣公子,请留步,何不进来吃个便饭?”
袁正寒和衣慕游互交换眼色,又相视一笑,泰然自若地步入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