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那么急促,双颊也恢复血色,差点被吓停的心跳这才跟着恢复跳动,他咕噜咕噜地猛灌好几大口水,长长地吁一口气。
「气管不好就不要激烈运动,你想吓死人呀,真是的。」
「从小我的运动神经就超烂,这是生平第一次进入决赛,舍不得放弃嘛。」她偷偷笑了一下。真是奇怪,被念还这么高兴。
「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一下。」听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他也舍不得再骂了。
平明坐在她旁边,两手闲闲地垂放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望向比赛方向,被打断的赛程继续进行,前三名得主已经出炉,颁发了礼物之后,人群也三三两两地散去。
她微笑看着他的背影,他不太会掩饰心情,别扭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不意瞥见他裤头系着的细铜链,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放在口袋里的东西,是她送的黄铜怀表,她的心也跟着滴答滴答作响。
「平医师……」好想问、好想问喔!她紧张地吞吞口水。
「什么事?」他回头看她。
「我……我……」
「你、你、你还好吧?」看她吞吞吐吐说不出话的样子,他还以为她呼吸不顺,吓得转过身来。
不行,她还是说不出口,好怕说错话、好伯他否认、好怕真成了破局,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我渴了。」原来如此,吓了它一跳!他松了口气地抹抹汗,「我去拿一瓶新的过来。」
「不用了。」沈芳伊坐起身,抢过他手上那瓶矿泉水就喝了起来。
看她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口水,他不好意思地低头抓抓后脑勺,等再回头看见她也顺便弄给小黄喝的时候,他差点翻倒。这个小妮子就是有本事把他要得团团转,真是的。
她笑笑,自我消遣地说:「每次都给你当小狗医,看来我真的是小狗的命。」
「不要那么在意我是兽医,急救、CPR、人工呼吸这些我全都会。」
「且,你为什么不读医学系?我是说诊治病人的医生。」
「高中的时候没好好用功,考不上医学系,因为满喜欢动物的,干脆就选兽医系了,到后来觉得也许当动物的医生比当人的医生更适合我的个性。」
「这倒也是,物以类聚嘛。」
「你什么意思?」说他和动物是一类的?她还真行,随时都可以咬人。
「你说呢?」她笑着逗弄仰着肚皮让她搔痒的小黄。
他突然想起某事,皱着眉头说:「对了,刚才你那个朋友叫我『B+男」,你该不会连那种事也昭告天下吧?!」
「我哪有昭告天下,只不过告诉明君一个人而已,谁叫她是我的死党兼换帖,看照片的时候不小心被她看见那张,她笑翻了。」话一说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溜嘴了,马上装天真、扮无辜。
「什么?!你还照了照片!」闻言他脸色大变。要是让人看见那种照片,他还要不要做人?!他像讨债公司的打手,凶恶地伸手催讨。「照片、底片全给我,除了那个以外,你还偷照了什么?说——」
「没有了啦!」有也不告诉你。
叶明君躲在摊位后面,远远地看着树下聊得正起劲的两个人,她掩着嘴,得意呵呵直笑,旁边卖东西的阿伯感到害怕地缩肩、斜眼看着后面奇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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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英国旅行的平心回来了,所以今日咖啡店提早关门,准备了一桌好菜,一家四口开心地聚餐。
「这是给小遥的小羊毛披毯,给阿明的是皮离笔筒,给阿修的是苏格兰威士忌。」平心高兴地分送礼物。
乎遥兴高采烈地披上又细又轻的披毯,平明认真地看着笔筒上的精巧雕刻,方修月接过沉重的酒瓶。
「这瓶酒的酿造年份是……我出生那年?!二十五年的威士忌,哇,这一定很贵吧!」方修月惊讶地看着标签上的酿造年份。
「跟我们一样老的酒,了不起。」平明兴奋地接过去,一旁的平遥也兴趣高昂地靠来看。
「顺便当生日礼物。生日快乐,阿修。」平心笑嘻嘻地继续吃饭。西餐吃到翻脸、吃遍全世界,还是家里的菜最合口味。 「What\'s this?」惊见酒瓶后面贴的McLandsborough家的收藏标签,方修月整个人跳了起来,不敢相信地指着平心大叫,「你真的去找那个臭老头?!」
平心吓了好大一跳。事实上她的确背着他去见他外公,而这瓶威士忌也是他外公透过她转送给他的,没料到一张小小的标签就泄了底,都怪她太粗心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就是看到这标签才买的嘛,听老板说这是透过某个特殊管道才能拿到,我想大概是他家的人拿出来偷卖的,为了买这瓶酒,我还跟他讨价还价了半天呢!」突然急中生智,说完之后连她都想给自己鼓鼓掌。
「真的?」方修月半信半疑,斜眯着眼睛看着她,像侦探似地寻找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真的!」平心坚定地用力点头,藉着再添一碗饭的理由逃离他逼视的视线。
「不知道二十五年苏格兰威士忌是什么味道,打开喝喝看。」平明从柜子里拿出四个酒杯,方修月则大方地开瓶。
开瓶后酒香扑鼻,酒色金黄澄净,喝起来柔和爽口,没有烈酒的呛辣,隐约有含蓄的草炭香味,丰富醇厚难以言喻,难怪英国人称之为「生命之水」了。
晚饭过后,平家姐妹俩边洗碗边聊天,而闲闲看了一会儿电视的平明,回房间拿衣服打算洗澡了。
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时,他忍不住多瞧了黄铜怀表几眼,说不上来心头那种酸甜苦辣全混在一起的滋味。
冷不防地,手中的怀表被人抢走,回头一看是方修月,抢到手后还故意在他面前像催眠似地摇晃。
「睹物恩人,好感人、好感伤喔!」因为酒好喝顺口,不小心喝过头,看了一会儿电视,后劲上来了,他这才知道厉害,正准备下楼回家,路过他那好兄弟的房门口,瞥见那个大相公无言凝望着黄铜怀表,便忍不住拐进来揶揄几句。
平明脸一红,好没气地伸手讨,但方修月不但不肯还,反而仔仔细细地监赏起做工出奇精细的怀表,兴致勃勃地说着有关怀表上刻画的两棵树的故事。 「真是漂亮,这是伊甸园中最特别的两棵树,智慧之树、生命之树……」
听他闲扯出一大箩筐的神话人物,平明就知道他醉了,并趁着他讲古的空档抢回怀表,挥手赶他回去睡觉。
方修月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感慨十足地拍打兄弟的胸口,「既然无论如何你都忘不了她,干脆去找她把事情说清楚,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也强过你现在为情所苦的笨样子。」
「我不能,她是小辰的女朋友,我不能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平明懊恼地甩开他的手。
情绪一激动,酒精全街上脑门,方修月说起话来慷慨激昂,动作也夸张的大,他指着兄弟的鼻子说:「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一天到晚想着人家,这样就叫做对得起朋友吗?!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趁着事情还来得及,弄个明白,对你们三个都好。」
「可是……」
方修月硬推着平明出房间,要他现在、马上,立刻就去。「没有可是,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的话就去,没说清楚前不要回来——」砰地一声,慨然甩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