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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穆应允,却也明白无法达成。没有脑筋正常的女人愿意上前线上照应一个如野马般的幼女,即使肯下重金,还得掂掂银两与自己的性命孰轻孰重。

  此番北征与罗刹军对阵,博穆只得将父女俩的性命交付上天,若能得命凯旋回京,是上天的眷顾。

  (注:罗刹军为俄帝国时之称谓)

  虽正逢热闹的过年时节,全国各省各地理应是张灯结彩,薄海欢腾,尤其是北京城这个京畿首善之地,更该是满、汉、蒙各族的庆仪使尽浑身解数搬上台面、沉浸在这个解除夷汉心防的节日。

  但是自从顺治皇帝在六月初二龙体微恙的消息七弯八拐地流出宫墙之后,京城里主要的干道便充斥着护卫皇城安危的丰台大营兵士,将街道上闲逛的平民驱赶回屋内严格执行宵禁戒严,防止有心人士趁乱造反。

  连平日莺声燕语站满拦客娼妓的八大胡同,也撤下了营业的红灯笼,安静地只闻风声与觅食的老鼠叫声。

  好似全城的气氛仍不够哀凄,老天爷还赐下了鹅绒般的雪,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迅速累积至脚踝处,让聪明人识相地窝在暖和的屋内,坐在温热的炕床上,大口吃着炭火滚着的涮羊肉,让人由五脏六腑暖至指梢。人生在世,幸福的极至也就如此单纯,那些个住在高墙朱门中的贵族也不见得能有此享受。

  可偏巧有人反其道而行,冒着被老天爷冻死,被禁卫军杀死的威胁,在街上蹑手蹑脚地缓步前进。

  穿着一身藏青仆佣服色,明亭香快速地闪入一条小巷中,缩在柴堆旁,等待巡逻的士兵离去。在军靴的踩踏下,积雪发出轻微的声响,让她的心跳得更快速。

  自从溜出家门,明亭香的心鼓动得比和尚念经所敲的木鱼还急,几乎快自喉咙里跳出来。

  能令她不畏酷寒风雪,无惧严刑峻罚义无反顾地行动,是只为见那人一面。

  以往仍未入主中原前,女真人养儿育女倒没有像汉人那般以重重的礼教、规范来拘束,教令下一代软弱不堪、欲振乏力,甚至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为豪,女真人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能不拘小节,豪迈地策马奔腾,百步穿扬,这才是能引以为豪的事。

  入关之后,女真人开始学习流传了千年的孔孟之说与经过时代流转应运而生的各家学说。反应在子女的教育上,令女儿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谨守着三从四德。

  明亭香明了这趁夜私会情郎,在今昔已有两极化的反应,若被阿玛知晓,会逼她一死以明志。

  情郎。明亭香望着口鼻呼出的空气所凝成的水雾,似在嘲弄本身的妄自托大。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暗恋罢了,今夜若是一条小命呜呼哀哉,对方却仍一无所知。

  自从十岁那年随着阿玛和兄姐一块儿进宫向皇太后拜年,便对那位年长七岁的和硕襄亲王倾心爱慕,但是当时他的身边早已有了才貌兼备、秀外慧中、令人竖起大拇指赞赏的福晋,更在等待着两人第一个孩子的诞生。

  而且和硕襄亲王的名声实在忒差,朝臣们暗自奉上“鲁莽王爷”的封号。因他说话直接不加修饰言辞,简单一句,就是自成“脏”,令许多汉臣每每气得吹胡子瞪眼!这种类似情况层出不穷,文武百官几乎让他得罪光,连皇帝也无法幸免。

  为了不令人瞧不起皇帝,顺治皇帝曾下令要求几家有男丁的贵族,得送至上书房由当值文官授以四书五经。但是这并非强制命令,因此奉行者寡,毕竟与骑射相较之下,那些硬邦邦的毛笔、文字乏味极了。

  但是思及未来这些目不识丁的文盲即将承继父祖封爵入主庙堂,但满汉尚未融合,定会引发另一场争执,恐有失去先人以汗血打下的江山之虞。顺治痛下决心以么弟开刀,拿他杀鸡儆猴,逼他在砍头与书本间二择一。

  以襄亲王的烈性而言,众人皆预测他会宁死也不愿坐困书中,但是不知是神迹亦或是灾厄,他居然选择书本;之后他的表现亦令人乍舌,狂暴易怒的个性与粗鲁不文的态度渐渐收敛,转变成一位温文儒雅的人中麒骥,为皇上所重用。

  每每听闻阿玛提及的只字片语,明亭香便死背强记,暗恋的情怀愈是强烈。

  当福晋在产下格格后过身,她在滴下同情泪之时,亦私心期望能取而代之随侍于侧,却因他的南征而打碎她的梦。

  好不容易捱到了十三岁能够指婚出嫁的年纪,也盼到他的安然凯旋,但是却又获悉他即将北伐的消息。

  此番明亭香暗下决心,是可笑的奢望也好,非得表明心迹不可,即使被耻笑也无妨。

  马蹄踏地的声响规律的传来,明亭香明白苦候终于得以结束,这条是往襄王府唯一可以驰马的街道,来人铁定是他。

  自藏身的柴堆起身,明亭香仔细地伸展双腿,蹲踞蜷缩的姿势,令她的身子失去了感觉,她伸手捏了捏,确定双腿仍在。

  她原先的计划是冲至马前,令他停马争取言谈的机会,但是她低估了士兵的警觉性,为她的计划带来了变数。

  自出宫回府路上,博穆沉默无言地领头骑马,专心在纷乱无章的心事上,贴身的四名护卫提心吊胆地戒备着。

  孝庄皇太后的话打动他的决心。说实话,真要宝吟随军出征,不啻是拿她的性命当儿戏,稚龄娃儿正是淘气爱闹的年纪,如何能理解禁令重重的军营并非她的游乐之处。

  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博穆望着久久不散的白烟,思忖着是否太过草率行动。

  “老实说,在这时候仍在街头游荡,有何居心?”寂静被这个声音给劈开,吸引所有人的往意。

  见到戒备的士兵在暗处与一团小小的影子拉扯,博穆轻抖马缰趋近查探,骑马在他身后的四名近身护卫,警戒地将手按在剑柄上,以求若事生突然,能于第一时间挺身保护主子。

  “发生何事,为何在此大呼小叫?”博穆厉声的质问定住所有人的举动。

  就着路旁住户透出的灯光,难以辨识来人顶戴上的宝石颜色,但是一班士兵仍眼尖地看出他胯下骏马的非凡之处,绝非一般寻常人家所能拥有,而且在他身后的四人,衣裳的质地只略逊于为首者,亦非一般富贵人家的排场,况且那些士兵可以自他们身上嗅出一股与之相似的气质。

  “你们头儿是哪一位,为何不回答襄亲王的问话?”骑在第二位的克善喝斥着发愣的士兵。

  听闻“襄亲王”的名字,一干士兵像下锅的面条,一个个立即趴跪在雪地上,头也不敢抬。

  “恕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王爷,请王爷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一回。”为首的士兵带头求饶。

  博穆不悦地掀动眼皮。在外带兵多年,他不曾见过如此软弱的土兵,光一个头街就震住他们,待战鼓一发不就吓得弃械投降。

  “起来。”若不是他们正在值勤,博穆真想让他们在冰天雪地中锻炼一番。

  “到底发生何事,必须在街头大呼小叫扰民安宁?”身为侍卫头头儿,倪忍代主子将问题再次提出。

  经此一提醒,那班“天兵”才记起之前的事,立刻提出报告好乘机邀功。

  “禀告王爷,属下等发现一名可疑份子,鬼鬼崇崇似乎有所图谋。”说着带头士兵伸手拎着一个布料举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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