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要说他沙文主义也好,舒冬海不是王宝钏,毋需苦守寒窑十八年,他也不是薛仁贵,回家之后还得检试妻子的贞洁。但偏偏就是心中有股气,很难平复下来。
脑袋瓜中千百次告诉自己,快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可是又会找许多理由拚命拖延,才会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谢谢教训喔,我是不该邀请你进门的,万一让阿胜知道,徒增彼此困扰。」
舒冬海耸耸肩,「只是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较容易忽略小细节。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的提醒,我下次会多加注意的。」
「妳担心吗?」
「担心你告诉黎胜实情?」她倨傲地昂起头,「我是无所谓,再说都已经发生了,隐瞒也没有太大意义。不如大方点,直接将咱们的关系摊在阳光下,反正总有一天会见光的。」
「海儿,十年来,妳几乎都没变。那天的见面,我也着实吓了一跳。」她直率到近乎无所谓的态度,让石磊笑了,「那晚没有机会当面称赞妳,经过这些年,妳的女人味更浓了。」
见他如此和善,舒冬海也不好继续再当?婿下去,「谢谢夸奖。都十年过去了,我当然也会变。」
「当初咱们怎么会昏了头呢?」
「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她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总之,错了就是错了,都过去那么久,何必今天再来反省。」
「抱歉。」石磊顿了顿,「没想到会在那么难堪的场合重逢,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不用多说,我们今天最重要的问题是齐景熙和秋池吧。」舒冬海索性把话拉回正题上。
「没错,是他们。」
「说,齐景熙想怎么样?」
见舒冬海盛气凌人的模样,熟悉的感觉更加浓烈,仿佛当年相遇的情境再度重演,叫人失笑。
那时候的她冷若冰霜,唯有碰上他,才会化冷为热,如锅子里沸腾的热水。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地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她气呼呼地问。
「不,没事。」敛起笑容,石磊正色地说:「那个可怜的齐景熙想知道,他温柔可人的妻子现在做何打算?」
「开玩笑,出问题的人是他耶!可怜,可怜个头啦。男人就是这样,没有肩膀承担重责大任。」听到不爽处,才刚平息的舒冬海又嚷了起来,「干么每回遇到事就推给女人。」
「妳也一样啊,别动不动就在男人头上扣帽子,为了那个沈秋池,齐景熙可吃了不少苦。」
「泪流满面的人又不是他。」
「哭不代表比较弱,OK?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很多事情男人都埋在心底,无处发泄。」
「女人爱哭也有错吗?」
「打从沈秋池离家出走后,齐景熙没有一天过得象样,成天像个游魂似地到处游荡,最惨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石磊替好友抱不平,「公平点,男女平等的定义,不等于男人要吃亏。」
其实舒冬海心里有数,否则早就让他吃闭门羹,毋需站在门口浪费时间。从头到尾,她们听的都是沈秋池的片面之辞,而且还是含混其辞,没有具体的原因。
若齐景熙真有错,秋池怎么不敢大声地把问题摊开来说呢?
但人都是护短的,就算错在自家人身上,要打要骂也要等回家以后,关起门来再做处理。
而面对外人的当口,只有一致地枪口向外啦!
「既然他这么有心,怎么不亲自上门?」
「妳怎么知道他没有?或许是妳的好姊妹拒人于千里之外。」
倏地,两个人忽然相视而笑,而且笑不可抑,连眼泪都流出。
「哎呀!我们干么为了别人的事吵架。」他发起牢骚,「夫妻之间不沟通,还要外人来帮忙,真是怪异到家。」
「说得对。当初连我们自己的问题都没闹得这么凶,现在居然为了其它人而开火,实在太可笑了。」
「没错,这就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总而言之,当务之急,就是找出问题的症结。」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达到共识后,两人同声叹气,无奈地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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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工作繁忙的人而言,午休时间是个约会的好时机,只是时间短,只能尽快地把要说的话说一说。
「冬海,我想跟妳谈谈。」坐在小巧的咖啡厅里,看她挂掉手机,黎胜才开口。
如同以往,当遇上需要商量的事情或者心烦的时候,他总会找舒冬海聊聊,一方面可以转换心情,走出死胡同的困境,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能得到许多有用的建议,得以顺利解决问题。
目前黄雪伦的问题是他心中尖锐的芒利,如果没有早点消弭的话,他根本无法做事。
「你说吧。」舒冬海毫不意外,自从那个晚宴之后,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有机会说些话。
语毕,她双手环胸,未发一语的听他讲述完所有的事情,无奈地笑了笑。
他总算知道事实真相了,唉!亏她过去对他明示暗示不断,全都被当成耳边风,如今出了事才来诉苦。
真的是,现在的男人都这样吗?没有先见之明也就罢了,就算她告诉他解决之道,怕还是不会被接受吧!
「辞了她。」她断然地说。
「嗄,什么?!」黎胜听了脸色大变,立刻摇着头,「不行,不行,雪伦为我、为公司贡献良多,若草率地辞退她会引发反弹,特别是在董事会那关就过不了。」
舒冬海没作声,脸上摆明「随便」两个字,静静地沉默不语。
「妳早知道我会这么说。」过半晌,他苦笑开口,「我真的很笨,对吗?」
「老实说,是的。」
果然,他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她的老实虽然是优点,但听在当事人耳中,总觉得气馁。
「妳真的这么认为?」
「没错。」
任何事到了舒冬海面前,自然会有评断。见她脸上坚定的表情,黎胜像吃了定心丸。
是呀,问题都已经发生,他就是想赖都赖不掉,不如干脆点接受事实,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还比较实际。
「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不管是无意或有心,都已经伤了雪伦的心。可是我……我实在太惊讶,也实在无法接受她的爱,才会造成今天的后果。」他爬爬头发,满脸的懊恼。
舒冬海笑了笑,这就是黎胜的可爱之处,永远将所有的错往身上揽,让人无法对他生气太久。
「好吧,大人有大量如我者,或许可以原谅你的无心之过,但是黄雪伦……」她顿了顿,「无法臆测。」
「没关系,我相信雪伦会想通的。」他霎时又变得自信满满。
「那就好。」
其实,舒冬海没有抱持太乐观的态度,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她知道女人的心有多难测,更可能由原来的天使瞬间变成撒旦。
很早之前她就发现黄雪伦对黎胜的独占意念,隐忍已久的念头一旦爆发开来,伤害的层级有多大、多深,其实是很难猜的。
「总之会变成今天这样,妳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雨过天青,黎胜开始发起牢骚。
「我?!」舒冬海指着自己,「拜托喔,你认识她比我更久,真有问题,从一开始就有。」
「如果妳早早答应嫁给我,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哼哼,也许会发生更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