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胜完全没注意到舒冬海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听见黄雪伦的叫唤声。
「我先过去看看。你别走,先和冬海聊聊!」他拍拍石磊的肩,「我保证你会发现她是个非常有趣的女孩子。」
黎胜离开后,整个气氛突然变得极端紧绷,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眼中的神情--
她是极度的愤怒。
他则是兴味盎然。
「你是他哥哥?」
「他要结婚的对象是妳?」
两个人同时出声,而后又同时为对方的话嗤之以鼻。
「哗!妳这个女人好大胆敢勾搭我弟弟。」
「早知道你和他有关系,打一开始我就不会给他机会。」
「听起来像是妳有许多选择权。」
「没错,追求我的人大排长龙。」双手环胸,她给他个大大的白眼。
「用已婚的身分欺骗人,妳还真是厉害。」
「喂!」她伸手用力地戳着他厚实的胸膛,「不在台湾的人可不是我,浪迹天涯的人也不是我。」
「总而言之,末恢复单身身分前,妳没那个资格。」
「王宝钏苦守寒窑的举动已经落伍,现代的女人流行替自己找乐子。」冲着石磊,舒冬海给他个甜甜的笑靥,但眼中的冷冽泄漏她的情绪,「很遗憾,你离开太久了,台湾的法律已经修正过,夫妻分居只要到达一定时间,任何一方都有权直接诉请离婚。」
「可惜妳没有。」石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会的。」
「既然我已经回来,那条法规就不适用。」
「你等着瞧吧!」
第三章
一整个晚上,舒冬海没给过黎胜好脸色,无论他怎么讨好,她就是不买帐。
加上失去联络多年的石磊,居然跟着挑在此时冒出来凑热闹,叫她当场傻眼,压根失去应变能力。
唉!总而言之,今天真不是她的好日子,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出现,真是受够了。
强撑整晚摆出假笑,一回到家,舒冬海顿时像颗泄了气的皮球,她懒散地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拔掉电话线插头,接着将手机关机,拉起深色的窗帘,打开音响点着柔和的灯光,她欲让纷乱的脑子冷静下来,才有办法思考,到底下-步该怎么办。
正当她渐渐觉得放松之时,门铃声突然响起。
舒冬海皱起眉头,奇怪,就是有人不识相,不懂得要保持距离,留点空间给彼此喘息。
算了,别理他就好。舒冬海挂上耳机,决心忽略那个铃声。
但是门外的人没有死心,仍然拚命地按,像是没有人出来应门绝不放弃似的坚定。
透过耳机,舒冬海听见门铃断断续续的响着,十分钟过去,她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前去打开门,打算把话讲清楚。
「你烦不烦?」
「我……我……」
「既然关机、不想接电话、懒得应门铃,就是讨厌看到你那张死人脸,想要过个安静的夜晚,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舒冬海劈头就是一串连珠炮。
这下子,连声音都没有,门外的人儿似乎乖乖等着听训。
「整个晚上任人摆布难道是我喜欢的Style?难道还不够吗?你非得现在也来打扰。是聪明人就该识相点,好吗?」
完全得不到响应,气呼呼的她定睛一瞧,才发现身材娇小的沈秋池站在门外,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她。
「真对不起,我似乎打扰到妳了。」沈秋池期期艾艾地说,「晚安,我还是先离开吧!」
「拜托喔,那些话不是说给妳听的,给我留下。」赶紧拉住她的手,舒冬海蓦然发现她身后那只大皮箱,「唷,居然连家当都搬来了,妳打算住多久?让齐景熙一个人孤枕难眠。」
「我……」咬着下唇,沈秋池未开口、泪先流,「总之我会尽快找到工作养活自己,然后就会搬出去。」
工作?!
她没听错吧!每年都有畅销书上榜的当红作家,连海外版权都抢手的世界级明星作家--齐景熙,最钟爱的妻子竟要靠工作养活自己,真是天大的笑话!
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夫妻吵架吧!
只是夫妻吵架也得视情节轻重,这些年他们之间难免有口角,但以眼前的态势看来,问题似乎大条喽。
「万一我不是单独在家,屋子里面还有别人,妳打算怎么办?」舒冬海半开玩笑地问。
「我马上离开。」转身拖起大皮箱,沈秋池当真要走。
「老天爷,只是说说笑,妳也当真。」舒冬海出声制止,「放心吧,妳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无所谓。」
「谢谢。」沈秋池深深地鞠个九十度的躬,「从现在开始,暂时打扰妳了,因为我实在无家可归。万一……万一妳真的有朋友来访,我可以在外头等到他离开后再进门。」
「真有那个人存在,妳们三个女人早上门掐着人家脖子强逼人家娶我啦!」
「也许妳保密工夫做得周到呀。」不放心地环顾她身后,确定没有第三者在,沈秋池才安下惊惶的心。
「齐景熙呢?」舒冬海淡淡地问。
闻言,沈秋池粉唇微微颤抖,然后深吸一口气,「他已经与我无关了。」
「说得这么绝情,我就等着看他找上门后,妳还会不会嘴硬。」
「求求妳别说了,好吗?」
「不想说呀。」
「我信任妳绝对会尊重我,所以才来的!」沈秋池握紧拳头,眼睛直盯着地上,「我没告诉任何人行踪,希望妳也替我保守秘密,否则,我只好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来过。」
唷,居然恐吓人,可见事态超级严重喔!换言之,如果有人胆敢找上门,这位小姐是会搞失踪的游戏。
好难玩喔,今天是什么日子,全世界的人都疯了吗?
无意间瞥见沈秋池皮包里露出一本小本子,舒冬海定睛一瞧,居然是护照!看来她的威胁说得到做得到,为了确保安全,还是先顺着她的意吧。
「好吧,等妳想说的时候再说。」舒冬海举起双手妥协。
「谢谢妳。」
「快进门吧,别着凉了,免得到时候又有人心疼。」
「他才不会。」沈秋池咬咬下唇,「以后妳也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呵呵,那个他又是谁呀?
舒冬海挑高眉,识时务的保持缄默,将俏皮话先吞回肚子里,「随便,随便妳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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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大街,走进小巷,行到尽头处,一个小小的霓虹招牌不停闪烁着,外头没有大排长龙的都会男女,在宁静的夜中却传来喧哗吵杂的谈话声。
推开门,扑鼻而至的是浓浓的烟味。
皱了下层,石磊脚步没有半点犹豫。
夜晚的Lounge里聚集着穿著时髦的都市旷男怨女,诉说着彼此的寂寞。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一间小小的包厢中,总算将吵杂阻绝于门外。
回异于外头电音舞曲的魔音穿脑,慵懒的沙发音乐悠扬回荡在包厢中,里头坐着一个买醉的男人。
这是间只做熟客的Lounge,擦身而过的人,往往都叫得出名号。因此,为了避免来往分子的复杂,保持享受孤独的权利,除非有门路,否则无法踏进店内。
所以,这里的消费虽然比酒店还贵,但在台北市有头有脸,又想要远离是非的高级文化人,或者说是自认为知识分子者,都以能在此出人为傲。毋需任何广告宣传,来人总是难求得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