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想到心就痛。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蓝妈妈道。
“没有啦。”她答,看著动作几乎一模一样的老妈跟小妹。
她们身材相仿,都长得像颗小圆球儿,抱起来很舒服,煮的饭一样好吃、炒的菜同样美味,家里三个女人,只有她是异类。
而且,就某部分生理构造来说,她更是超级大异类。
想到哪里最不一样,她不禁悲从中来。
“妈,其实我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她很哀怨的开口。
站在五口炉前的两个女人,同时动作一僵。
乒乒乓乓!乔莲白著脸,打翻了一整排调味酱,紧张地抖著手排好。
“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蓝妈妈口气有点慌乱。
“不然为什么你们……”她的目光停留在两人胸前几秒。。而我却……”她可怜巴巴地低下头,看著山自己的胸部。
“又在讲这个!整天讲个没完没了。”蓝妈妈回过头去,一铲子把红烧鱼铲到盘子上。“你可不可以不要整天悼念你那两颗小笼包。”
惟欢倒抽一口气,用力环抱自己的胸前。
“连你都说我这是小、小笼包?”
天底下还有比被自己的妈妈嘲笑,更可悲的事吗?
“今晚家里来了客人,我跟小莲都快忙不过来了,你有时间在那里‘哭夭’,不如过来帮忙端菜,餐具记得多摆一套。”
即使发了财,蓝妈妈还是保持部分“正宗原味”的乡俗口语。
“家里有客人?”
“是你爸爸老朋友的儿子,要来借住一阵子,我前几天跟你说过的事,你都没听见吗?”
好像有那么回事吧……不过,关她什么事啊,她又不关心。
才说著,人未到,声先到。
“老婆,你做小笼包啊?”蓝爸爸领著人从玄关踏了进来。“我不是说过,今晚贵客临门。你打算让我们的虫贝客吃那种没有三两肉的小笼包啊?”
“没有三两肉!”蓝惟欢震了一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老爸虽然没看过“实物”,此类话题也只局限在蓝家三个女人嘴里,但是老爸胡乱瞎蒙,也能如此“精确”地描述它们的“微不足道”,她倍受打击。
“好了,都过来见见老爸拜把兄弟的儿子。”蓝爸爸中气十足、活力满分地介绍。“这位是曹介勋,大家叫他曹大哥就好,不必拘束。”
蓝惟欢低著头,暮气沉沉地从高脚椅上滑下来。
“这位是内人、大女儿惟欢、小女儿乔莲,大儿子义阳还在楼下工作。”
“义阳我见过,这几年我们都有联络。”悦耳的男低音,轻轻响起。“两位千金,我跟惟欢比较不熟。”
怪了,这声音愈听愈耳熟,惟欢勉强收拾心情,抬起头来看,这一看就呆住了。
“啊,是你!”
那人竟是那个在火车上,被她玉爪伺候过的酷男人!
第二章
像脚底下突然变出强力弹簧似的,蓝惟欢跳起来,用力指了他半晌,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来——“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介勋出来办点事,家里有多出来的房间,我当然叫他过来让我们招待啦!”
蓝妈妈很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老公,那个叫作客啦!”
当暴发户都那么久了,怎么到现在还学不会一点像样的用语?
“出来办点事?”蓝惟欢听得很迷糊。“难道他家住在荒山野岭?”所以才要“出来办事”?曹介勋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她赶紧低下头去,跟他有过接触的部位,又热辣辣地燃烧起来,让她一下咬唇,一下握拳,不安极了。
而且,奇怪的是——请这位曹先生来住两天,老爸为什么会高兴得好像迎了一尊会报明牌的财神爷,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但是,想起她揪起人家头发的悍样,她突然觉得待下来不是一个好主意。
她马上抓起包包。“啊……我临时想到我跟朋友有约,要出去了!”快逃!
蓝妈妈从厨具架上,拔起一根叉勾,俐落地钩住她的衣领。
“蓝惟欢,你给我站住!晚餐都煮好了,你还想到哪里去?”
她马上乖乖定格,天知道老妈会“豪与”到什么地步。如果她执意要逃,说不定老妈会让她的裙装一撕为二。
这就便宜了那个“史上跟她有过最多肢体接触”的男人,曹介勋了!
“介勋,你终于来了。”蓝家长子,素有“火爆浪子”之称的蓝义阳从楼梯走上来。“几年来,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这次你终于还俗了。”
还俗?蓝爸爸呵呵笑、蓝妈妈呵呵笑、蓝义阳呵呵笑,蓝乔莲也呵呵笑,只有蓝惟欢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这些人好像在讲什么她听不懂的密语,还笑得很开心……呜呜,她是不是这个家的孩子!
“好了,先过来吃饭吧,边吃边聊,不然菜都要凉了。”
蓝惟欢注意到乔莲小心翼翼地避开大哥,很无辜地对曹介勋笑了一下,在他对面坐下,她只好面对大哥怒气腾腾的脸庞。
这张脸挺不下饭的,不过今天……也好,看著一张冒著火的俊脸,总好过跟曹介勋大眼瞪小眼吧。
“换个位置。”蓝义阳忽然说,曹介勋立刻站了起来。
乔莲一阵混乱,惟欢一阵紧张,紧张到没空去看小妹的反应。
现在,她的面前是那张刚毅不屈的脸庞,而小妹又要迎向喷火龙的怒焰了。
“小莲,你也有几年没跟义阳一起到铸……我住的地方玩了吧?”
想不到看起来很酷的曹介勋居然会寒暄,声音还挺悦耳的,惟欢咬著椒盐小鸡腿,有点不是滋味。他们熟吗?有多熟?熟到小妹也去他家玩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为什么不知道?这么优的男人,她以前居然不认识……
“嗯……嗯!”蓝家小妹很含蓄地点点头。
“叫她。乔莲。”蓝义阳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可不希望她忘记一些?她不该忘记的事。”
乔莲抖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马上垂下去数饭粒。
“什么是,乔莲不该忘记的事。?”蓝惟欢好奇地问。
“就是。你不应该知道的事!”蓝义阳很冷情地说道。
看吧,她就说,她不是这个家的小孩,一定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所以家人在说什么,她都听不懂,也不知情。
“大哥!”乔莲低声叫。
蓝义阳以怒火般的眼眸灼向她。“我不是你大哥!”
乔莲噤若寒蝉。
惟欢张大眼睛,不知道大哥的怒气所为何来,她往父母看去,他们也一副不署可否的样子……老天,他们家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为什么她一头雾水,第一次来访的曹介勋却一点也不讶异,反而像是了若指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 *
翌日清晨,蓝惟欢才走出房门,就看到了曹介勋。
“早。”他露出一口健朗白牙,似乎不把初见面的事放在心里。
“……”可她瞠直了眼,掩不住惊讶。“我忘了带东西,我回去拿!”
门板以十万吨炸药爆炸的威力,被摔回门框上,她惊天动地地逃回房里。
他为什么会在她的门口?他他他……他有看到她刚刚打的大哈欠,跟那颗欠修理的大蛀牙吗?
她赶紧哈了哈,研究口气是否清新自然……等等,她干嘛那么在乎他?
还有,家里的客房只有一间,他应该在楼上,跟大哥对门而居……
不对不对!她为时已晚地想起,她跟乔莲原本住在同一层楼,今年初,大哥主张重新装横,硬把小妹的闺房往上迁,所以客房就变成在她房间对面,这解释了他探过头来道早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