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著脸甩开。“我、我可以自己站好。”
要死了!居然在他身边,想那些羞死人的春梦?!
“你不用走得那么急。”他含笑说道。
经过蓝义阳的点醒,他终于也发现,惟欢在别人面前总是很正常,但到他面前,就老是东跌一跤,西踩一空,或像偷吃灯油被逮著的小老鼠,永远慌慌张张。
如果不是心中有特别的情绪,她不会看到他就样样反常。
他喜欢在她心目中,自己是特别的。
她又急急往边走,嘴里嗫嚅。
“我相信我妈那锅红烧肉,还在等这瓶酱油,不走快点不行。”
他看著她的背影,悠闲说道:“那锅红烧肉早就煮好了。”
“你怎么知道?”
他的眼角盛满笑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伯母刚刚请我试过味道。”
可恶,中计了!“那酱油明天再买也不迟。”她扭头往回走。“啊!喔!”
撞个正著!
鼻尖痛死了!惟欢从他胸膛抬起头来瞪他。“让一让!”
他不让。
“伯母明天还要出来买酱油也很麻烦,不如我们今天买回去,帮她省事。”
他不让路,她干嘛要让?
她就这样赌气地抵著他的胸膛,反正又不是没看过碰过。
“要去你自己去。”她粗鲁地把钱塞给他,又不小心触及他的长指。
触感温温热热的,怪不得恋人都喜欢牵手……Stop!她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勒令自己清醒,别又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遇上曹介勋,只能算她认栽,优雅已经全化作屁,随风而逝,反正在他面前,她不可能从东施变成西施,现在她只求自己别再失态。
“我不认得路。”他无辜地说著。
她懒得帮他指条明路。“那就回家。”
她身形往旁边一移,他飞快挡住她的去路。“慢慢走,不要像颗小钢炮一样,冲过来,冲过去。”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别人想看我冲来撞去,还不容易呢!”真不懂得珍惜。
他闻言,低头一笑,惟欢并没看见。
“你走那么快,让我很有压力。”
“拜托,有压力的人是我好不好?”她很小声地嘟嚷。
他听见了。
“惟欢。”他唤她名字时的音调,温柔得让她板不起脸。
“干嘛?”
“我知道之前发生了一些事,让你每次见到我都很不自在。”他用力握住她的双肩,很奇异地,炽热的掌温安定了她的心。“我不太懂女人的心思,或许你觉得很难堪,但我觉得你一直闪躲,会让情况更僵。”
不管他嘴里嗡嗡嗡地在说什么,直视著他,只让惟欢觉得,他的眼睛深邃得诱人深深陷入。
“所以,我建议我们以平常心共处,好吗?”他的声音加深了眼眸的魔法。“也就是说,你不要这么排斥我,其实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好什么?
好听的嗓音突然中断,她一忙然地看著他,那困惑的模样牵动了他的心!他低头在她额上轻印一吻。
看他吻得那么自然,好像天经地义,惟欢也平静下来,在心里喋喋不休的话全部停止。
“陪我在饭前散个步。”他主动牵起她的手。
听到他这样说,她奇异地听话,配合著他,肩并著肩,走在一起。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她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意识到他的存在,他就在她的左手边,存在感大得惊人,虽然她穿得很暖,却还是忍不住往他靠去。
他是个更炽烈的热源,像一炉熊熊燃烧的火焰,诱人靠近。地上真该画条笔直的线,让她踏著走才对,她才不会愈走愈偏,好像快把他挤到人行道外去了。
这种感觉怪……自然的。
但最怪的是,难道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偷偷往上瞄,她的同路人目不斜视,脚步轻捷而且慵懒,但绝不懒散。就像一头美洲豹,优雅地敛起掠夺的力量,平静昂然地步在都市丛林。“你还想这样看我多久?”他忽然问。
“噎?”她吓一跳。被抓包了!
他及时将她扯近一把,不然她就要被人行道上翻起的砖角绊倒了。
“走路看路,你一直看我是不行的。”他的口气一本正经,其实心中暗暗欢喜。
“你知道我一直在看你?”她问出口,才觉得这样问糗毙了。“等一下,你不要回答我!”她恨不得把脸蒙起来。
“不敢听?”他朗朗笑开。如果他不是也在看她,怎么会知道她看了他多久?
曹介勋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她面前,他的心情总是格外放松。也许是她脱线的小动作,让向来严肃的他,不得不拜倒在她的“笑功”之下。
一直走路又不讲半句话,好像挺奇怪的。惟欢清了清喉咙。
“我一直看你,是有原因的。”真是的,她干嘛这么诚实?“我对你很好奇。”
她说话可不可以再伶俐一点?“除了我以外,我们全家人好像都见过你,也跟你很熟的样子。”
他低头朝她笑了笑。
“令尊与家父是至交,我也在因缘际会下,认识你大哥与小妹。”“你本来是在做什么的?”
他迟疑了一下。“粗工。”
“粗工?是吗?”她有点怀疑。除了那一身结实的肌肉之外,他怎么看怎么不像啊。“哪方面的粗——”
他没等她问完,就迳自开口:“你呢?”
没得到答案,她不甘不愿地回答:“我在翔艺精品集团企画部工作。”
他手心一紧。“那么,上次在你桌上看到的资料跟照片是……”
“我正在企画的一个展览酒会。”她毫不设防地说出口。
“那些照片里,照的是一把剑?”他的声音有点紧。
“你看得真清楚!”她有点惊讶,但没把他的认真当回事。“冯总想推广铸剑艺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指定我负责企画,我还是新手呢!”
他目不斜视,牵著她的手直往前走。
“那剑……从哪里来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耶,听说铸剑师也不详。”她喃喃自语。“好像连冯总也不清楚。”他眸心光芒微微一敛。“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但也没办法。”她耸耸肩,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可以跟他轻松谈天了。“上班族就是老板说什么都是是是!‘不想被砍头’照做就对了。”
“嗯。”他轻应一声,不再发问!像陷入了沉思。
高高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直到回到蓝家,他们都没再开口。
* * *
时近黄昏,走在与惟欢相约的路上,曹介勋唇际有一抹不自觉的淡笑。
虽说不上急遽升温,但几天相处下来,他与惟欢总算不像之前那么生疏,她也不会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就开始东闪西躲,几次连餐桌下,电视柜都想钻进去。
不过拜她所赐,他脚下功夫愈来愈厉害,已经到了足不沾尘的地步。
想到了她好笑的行径,他忍不住扩大笑弧。
他走过转角,突然间,眼神一锐!
他看到了她,那个背信忘义,贪图富贵的女人!他脸色一沉,手掌一撑,长腿翻过人行道的栏杆,冒险追到对街去。
此起彼落的喇叭声,引起那个女人的注意。
当她看到曹介勋,原本还笑意盈盈,眸光如蜜,想打马虎眼混过去,但见到他眸底的锐芒,知道他绝不再放过她之后,她先发制人,劈掌就给他一记重击。
“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曹介勋让她三招,发招前,沉重地说道。“我以为,这辈子我绝不可能打女人,但看来我要破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