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粉色娇嫩的玫瑰,虽被一层薄薄的防护薄膜遮盖住,却丝毫没有减损半分美丽。
靖童昨天到山谷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了,不过她那时一心急著要找阿澈,忽略了眼前美丽的景致。
“女孩子都喜欢玫瑰。”在一旁的旅馆园丁辛兆笑说,“不过不是我种的,是老板亲手种的,我只不过帮老板照料它们。要我自己种,我就种向日葵。”
“阿澈他也喜欢玫瑰?”靖童心动了动,想起了她在傅家山庄种的温室玫瑰。
她第一次见到阿澈的时候,就在那个温室里。他那时的样子很笨拙,像只迷了路的小笨熊。
后来,他也会帮她一起照料她的玫瑰。那时候她并不觉得阿澈有多喜欢玫瑰,事实上,像大多数男孩子一样,他对什么花都没多大兴趣。
“悄悄跟你说喔!”一旁辛兆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脑袋来,笑说:“事实上,老板他并不喜欢玫瑰,他种这一园玫瑰,是因为他心里有个人,一个女人!”
“你看得出你老板心里在想什么?”靖童笑说:心中的触动更大。
“老板那么闷骚,他的心事我怎么看得出来?这是他有一次心情好告诉我的。记得那天晚上他说,他从小就喜欢一个女孩子,她家里有一问种玫瑰的温室花房,他第一次遇到她就是在花房里,周围都是玫瑰。
老板那天喝多了酒:心情好好,说了一堆肉麻得要命的情话,幸好我都忘光光了。”辛兆抖了抖身体,假装很受不了的样子。
这些花真的是为了她而种的?
他说他从小就喜欢她,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她吗?
靖童呆呆地站著:心底涌上了万千种柔情蜜意。
可为什么,他喜欢她却不来找她?要直到她打听到他的下落,主动找上门才能与他重遇?
他的心里真的有在乎过她吗?
可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有了子建,子建对她那么那么的温柔,子建是那么好的情人,她不能在即将订婚的关头负了他,她真的不能!
心底流过甜酸交杂的滋味,她感到有些茫然和苦涩,耳畔听到辛兆仍絮絮叨叨地说著:
“傅小姐,老板心里的那个女孩子是你吧?我知道的,因为老板以前跟我说过,他喜欢的女孩子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月亮。我一看到你笑起来的样子,就知道老板指的是你了。”
“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阿澈他应该也有新的情人了吧?”靖童茫然地说,像是在回答辛兆的问题,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她和阿澈就算以前对彼此曾经有过什么情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人生是一直向前不能回头的单行道,她和阿澈在十字路口错过了,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对喔,是有很多新情人!不过,不是我说老板坏话,他这人对女人实在太冷太无情了。女人要来要去,他从不紧张,也不挽留,有跟没有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说有几个女人受得了这种无情的对待,所以最后都哭著跑了,但老板却一点也不在乎。
但是就是有那么多蠢女人,明知道老板没心没肺,就是不肯回头,十头牛都拉不回头!”辛兆盯著旅馆大厅内亚媚的背影,懊恼地说。
“他从小就是这样一副坏性情,但是真的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靖童想起他中学时代加入篮球队时,拥有诸多拥护者。
虽然阿澈让她的心中很苦恼,但是她像是抵抗不了诱惑似的,依然很喜欢跟别人谈论他的事情。单是听辛兆说他这些年的经历,她都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有很多女人喜欢老板,但是我看得出,老板只喜欢傅小姐你一个。真看不出来,老板外表那么冷酷,实际上却那么深情,我觉得好好笑喔!”辛兆哈哈地笑了起来。
靖童被他笑得面红耳赤地走开。
第六章
酝酿已久的强台,终于在黄昏时分降临山区。
暴风雨横行肆虐,所到之处树倒墙塌路陷。
银蛇似的闪电撕破漆黑的夜空,阵阵雷声震耳欲聋,惊得人心惶恐。
台风使得山区大面积的停电,午夜时分,旅馆的备用发电机组,在几下震耳巨响后,也宣布暂时罢工。
傅靖童在旅馆的床上翻来覆去,窗外的电闪雷鸣叫她怎么也睡不著。
相比窗外的风雨肆虐,没有电力供应的室内闷热异常。
当隐约听到从旅馆大厅的古老大钟,传来的十二下钟响后,靖童终于叹息一下,放弃与周公约会的打算。
她打开冰箱,想拿一罐冰咖啡,无意看到门边的啤酒,犹豫了一秒,终于选择了啤酒。
她被阿澈影响到了,她站在黑暗中独自笑了笑,打开房间后门,走到小花园前的木造台阶上。
台阶上立著几根古朴的圆木柱子,屋檐下挂著红通通的仿造灯笼,微弱泛红的光在风雨中摇曳。
外面的风雨疯狂肆虐,却扫不到台阶上。
她靠坐在柱子旁看著黑夜里的狂风暴雨,天边的雷鸣电闪,竟让人有种奇特的安全感。
“睡不著?”突然,有人在身后问。
不用回头,靖童也听得出是阿澈的声音。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肥皂清香,她回头,看到阿澈依旧穿著背心长裤,黑发湿漉漉的闪著水光,一副刚刚从浴室出来的模样。
“好女孩不喝酒。”宗澈瞄了瞄她手中的啤酒,淡淡地说。
“别教训我,你自己喝得还少吗?”靖童说。
事实上她并不太能喝酒,才灌了两口,就觉得有点头昏昏了。只是她喜欢坐在屋外吹风看雨暍冰啤酒,有种透心彻凉的畅快感。
宗澈不与她争辩,坐到她身边,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啤酒,仰头灌进喉去。
“你真野蛮!”靖童抢不过他,眼睁睁看著他把啤酒全部喝光,只得抡起拳头捶了捶他的手臂。
屋檐外风雨交加,雷鸣电闪,他们两个肩并肩坐著,陷入了沉默的气氛中。
傅靖童偷偷打量著宗澈的侧脸,他沉默而专注地注视著屋檐外的雨幕,神情有几分阴郁。
她想起早上,当他听到她说要订婚的消息后,立刻木立原地,他盯著她好一会儿,才放她离开。
离开前,他冷冷的抛下一句话,说:“那又怎么样?”
她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这叫她感到忐忑不安。
突然,一阵狂风夹杂著沙尘迎面扑来,靖童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宗澈转头看她。
“沙子吹进眼睛了。”靖童捣住左眼,眨不掉沙子,难受得流泪。
“别用手揉眼睛,让我来。”宗澈抓住她忍不住去揉眼睛的手,单膝跪在她身前,俯下唇,轻轻地对著她的眼睛吹气。
不一会儿,沙子果然很听话地离开了她的眼。
可宗澈却不愿意离开,薄唇在她秀丽的眉目间徘徊不肯离去。
他是想要吻她吗?靖童紧张得绷直了身体,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感觉到她的抗拒,宗澈坐回原地,默默暍完最后一口酒,突然问:
“他是个怎样的人?”
傅靖童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她开口,却觉得胸口有点闷。
“他叫迟子建,是我在维也纳留学时认识的。他是个很好的人,又温柔又体贴。”
“你母亲一定很满意他吧?否则怎么肯把你嫁给他?”宗澈阴郁地问。
他忘不了她母亲那张对他挑剔嫌恶的脸。
“我们两家是世交。”靖童轻声说。
“你喜欢他吗?”他压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