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个星期去美国的时候。」杜善文慢条斯理的,「见过一个东方女孩子,拿着跟你一模一样的打火机……」
他睨着他。「怎么可能?我这一年又没去过美国。」
杜善文假装努力地想,「我还跟她借了把伞,她好像叫Ming吧……」
殷楚生一听,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杜善文却仍是一副「失忆」了的模样。「听她的口音,好像也是台湾去的……会不会是她捡到了你的打火机?我看她好像很珍惜你的打火机呢。」欣赏着殷楚生变了色的表情,他觉得好快乐喔!
Ming?明明?可能吗?就在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她的时候,原来她竟然在美国!
可能吗?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的东西,竟然握在她手上。
「我好像还有她的住址耶。」哇!那个女孩果然骗他!瞧楚生紧张得连烟都掉了,怎么可能还是什么「普通朋友」。
下一秒钟--
「喂!不要啦!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很难看的……」杜善文大叫,但殷楚生才不管那么多,扯着他的西装外套,一副打算跟他没完没了的架势。
「你给我她的住址我就不为难你!」他急切地。他要见她!他一定要见到她!他要告诉她,这一年来,他好想她……
呜呜呜……他就知道那个姓展的女孩一定不简单。他竟然被楚生威胁了!展小姐,妳要好好保重啊,杜善文在心里祈祷着。
第八章
时序进入冬季。明明下了公车,下意识地拉起衣领。
好冷!记得去年刚来时就遇上了北国的冬天,她狠狠病了快一个月,医生说应该只是水土不服,幸好那时海伯常弄些「煲汤」给她喝,体力才慢慢恢复过来。
希望今年冬天她不要再病了。想到这,她突然好怀念台湾的南国天气,就算冬天也冷不到哪去。其实洛杉矶的冬天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椎心刺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里似乎特别冷。
冷空气像凝结了般,重重地压住她。明明深吸了口气,身体明显地感到一股冻意,然后,她迈开步伐,往下条街走去。
快十点了,街上已经很冷清;她想起前两天听说这里有人被抢,心里有点毛毛的,再拉高了衣领,然后把头发收进衣帽里,企图掩饰女人的特征。
这里不是高级住宅区,只是普通住宅区。当初会选这里,是因为这里的华人多,她比较不觉得害怕;但因为临近贫民区,治安多少受到影响。
来到美国,她变得不多话,因为她的英文还是很破。在咖啡厅工作要说的话就那么几句,回到住处,前后邻居又都是华人,英文在她的生活中并没有变得很重要,她索性统统以世界性的语言--微笑--来代替说话;所以,咖啡厅里的同事总是以为她是个「文静而内向,并且喜欢微笑的东方女子」。
这种评语要是传回义海,一定不会有人相信这形容的是她展明明。
她走了几步,发现身后似乎有声响,她回头一看,见到几个黑人小伙子正在后面抽烟……还是大麻?
那几个黑人看了她一眼,然后交头接耳。明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转头,立刻加快了脚步;才转过一条街,立刻就听到那几个黑人的咒骂声与争执声,他们好像……准备要行动了?
吵杂和呼喝的声音夹杂。他们在做什么呢?明明没有勇气回头看,只是低着头快步走。
可是,不一会,身后传来脚步声,明明吓得加快步伐,赫然发现下一条街的街灯居然坏了,能见度十分的差。
明明心中直念佛经,然后从快步走变成用胞的,后面的脚步声也追了上来;明明一慌,身影闪入一个小巷中,然后「当」的一声,她踢到了一只酒瓶,明明捡了起来,准备万一有什么状况就……
果然,脚步声真的跟了上来,在小巷口徘徊,她蹲下身子,隐身在木板后,让跟着她的人看不到她。
只是,脚步声竟然也转向她这边来了!明明心脏跳得好快,手上握紧了酒瓶,准备黑鬼一来就攻击……
当脚步声再差一步就要找到她时,明明决定冲出去,她握紧酒瓶,然后狠狠地向那人砸去,砸了酒瓶后,再用力将那人推倒……
来人惨叫一声,她本想逃走,却没料到自己的手竟被他捉住,明明瞪大了眼,惨了惨了!他没昏!
「你你你……你再不放开我就叫救命喽!」她吓得忘了说英文,「救命啊……」
「救什么命?!现在是我被妳打耶!」来者竟以中文回应她,而且那声音……
明明一愣,她不是在作梦吧?
黑暗中看不清楚,她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微弱的光线照出了一个身影。
那人已经站起来了,刚才她差点推倒他,只是他的手抓着她抓得好牢……
她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嘴巴张成大大的O型,两眼直瞪着他。他不是应该在台湾?不是应该已经跟嘉慧结婚?不是应该……
总之,他就是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才对。
「你……你……」太意外了!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虽然她曾经连在梦中都梦过他来看她,可是……
殷楚生看着她,他的头被砸得好痛!他正考虑要不要去医院。
「妳在搞什么?!」被她这样莫名其妙地用酒瓶砸,口气当然好不到哪去!
天啊!这不会就是她的欢迎式吧?以一个酒瓶来迎接他吗?
被他这么一喝,她才醒觉过来。「对不起,我以为你是黑鬼……」她没想过会是他啊,才会这么不留情的砸下去。
殷楚生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妳觉得我像吗?」
她看了看四周。「这里这么暗,我想不管你是白人黑人黄种人,我想我都分不出来的吧。」她、她又没有神通!
殷楚生长吁一声。算了,算了,就当是想见她的代价吧。
「你流血了耶!」她惊叫了起来,然后掏出纸巾,按住他的头,脸色有点紧张。「我送你去医院!」
红色的血说明了这是真的,不是梦境,明明觉得有些晕眩。天啊!他真的来了……
「不必了。」殷楚生忽然软下了语气。「我没事。」她无意的靠近,让他的心跳快了半拍,头上的伤似乎不那么痛了。
于是,在他的坚持下,她只好带他回她的住所,帮他擦药。
然而,她发现他不止被她用酒瓶砸中,脸颊上还有一块瘀青。
「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她发誓,刚才再怎么凶狠,也绝不会弄出这种扭打过后的伤痕。
「我刚才被抢了。」今天真不是普通的倒楣,就在遇见她的前一刻,竟被那几个黑鬼抢了。可他就是觉得那抹身影好像她,虽然只看到背影,他还是决定追上来。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对待他……
不过,他终于还是找到她了。
「你……」明明觉得心里既不忍又不舍,她叹了口气。「你到底跑到这里来干嘛啊?」她实在想不出能让他这样飘洋过海的理由,一种没来由的紧张使她擦药的力道重了一点。
只是,像故意逃开这个问题似,他忽然皱起眉。「喂!妳不是这么恨我吧?」他煞有其事地问。「妳下手可不可以轻点啊?」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力道,于是轻轻地点了点伤口,只是仍是那副满下在乎的样子。「哼!谁教你搞神秘,没砸死你算你走运!」没注意到他岔开了话题,她仍旧不知道他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