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师的女儿,回来江西探望她生母,现在要回来,透过张刺史来找我保镖护送,叫我如何放心交给你这差事?”
想了想,卓遇壮起胆,说:“爹,大哥能力强,请大哥……”
“你在推诿责任?”
“孩儿不敢。”
“要知道,董太师身在朝廷,难免有许多仇家,为了安全起见,张大人与我商量,还是走水路,陆路目标太明显!”
为了冰妩的事,卓遇心头一团乱,再接此重任,他竟有力不从心之感。
“怎么不说话?这辆镖,可是对你一大考验!”
“孩儿以为……爹会派大哥……”
“你就是不回来,我也会命你赶回来,接这趟镖!”
“呃!”
“——你有心事?”
“没有!”
“没有就好。明天一大早,你去张刺史府邸,跟他讨论细节,还有启程日期!不得有误!”
卓遇有如当头棒喝,明天,明天是冰妩成亲的日子,他正准备问清此事,连夜赶去找冰妩,这下子……
“你不舒服?脸色很难看呐!”
“没有!爹!孩儿想……不急在这一、两天,是否……改日再去找张大人?”
“不行!你有什么事,比这件更重要?”卓世贵双目如电,盯住卓遇。“我‘卓宅大院’统领海、陆两线的营运买卖,声举卓著!”
“是的!爹!”
“你这趟镖,不只代表你‘虎威漕局’,倘若有一点闪失,连‘卓宅大院’都完了。”
卓遇肃然大起戒心。
“我希望你拿点成绩出来,别让手下以为你都是靠‘卓宅’的支撑!”
“是!爹,孩儿知道。”
“嗯。”卓世贵神色一缓。“可以说出你的事了?”
沉思一会,卓遇理出思绪,问:“爹记得一位叫周师里的人?”
“周师里?”
“他善于打造金、银制的机关,外号‘金巧手’。”
“喔……我记得有这么个人!”卓世贵颔首。
卓遇心情激昂,脸色微变,难道,冰妩说的是事实?
“很久了,大概……十几年有了,怎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
“爹!他和我‘卓宅’有过节?”
“过节?”卓世贵神情大讶。
卓遇更紧张的盯住卓世贵——
卓世贵拢聚起花白长眉,沉思了一会。“我不记得跟金巧手有什么过节,家里的金库机关,倒都请他打造的!”
“啊!”与冰妩说的情节,部分吻合。卓遇心里不禁怦跳起来。
“你怎么忽然问起十多年前的事?”
“不瞒爹,孩儿最近,遇见了金巧手的——女儿。”
卓世贵老脸微变。“不可能!他女儿早在金巧手遇害时失踪了,据可靠的传言说,那个女婴应该也遇害了!”
卓遇差点停止心跳,他俊脸苍白地。“爹!是……咱们‘卓宅’下手?”
“胡说!”
卓世贵怒喝,卓遇吓一跳,仍追问道:“不然,爹怎知金巧手遇害之事?”
“十多年前这桩血案,江湖上人人尽知,金巧手被开膛破肚,死状惨不忍睹。只是,到目前为止,凶手还找不到。”
“找不到凶手?”
“认真说来,是无人追查。金巧手夫妻双双毙命。惟一的后人也死了,谁替他追查凶手?至于官府中人,最不想惹这种江湖案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爹!真的跟咱们无关吗?”
“放肆!”卓世贵瞪住卓遇。“我卓某人向来行事光明正大,焉会干出伤天害理之事?”
卓遇放心的吐一口长气——
“论起来,金巧手的妻子与你娘,还有一段渊源,如果你真的找到这位姑娘,应该带她来见你娘。”
“是什么渊源?”卓遇忍不住大声问。
“详细情形,你得去问你娘。据我所知,你和那位姑娘曾经订下婚盟,也有证物。”
“真的?”卓遇脸上一片复杂神色。
想不到,冰妩竟然是他的娘子,而且,还有证物为凭,这……这……
“呃!”想了想,卓遇又忆起一事。“爹!你可听过汪桐福这个人?”
“汪桐福——湘江毒蛟。喔!我想到了,你在湘江遇到他?还是在洞庭湖?不过,这个人在江湖上消失了一段时间呐!”
卓遇住的醉石矶就在洞庭湖的东方孤岛上。
“他怎么会消失一段时间?”卓遇极有兴味的问。
“算起来,他跟我有点过节!”
卓世贵侃侃谈起——
原来,二十年前,汪桐福活跃在湘江一带,只要有货船、行旅,经过湘江,都必须依规定,缴交定额规费,孝敬汪桐福。
若有不交者,汪桐福必率众强抢掳掠,即连沿江百姓也对他深恶痛绝,无奈,逼于汪桐福手下众多,都敢怒不敢言,背后都称他毒蛟。
汪桐福不以为意,久了还沾沾自喜于此封号,甚至还创立了“毒蛟帮”,自任帮主。
有一次,他押货经过湘江却不给规费,因而与汪桐福冲突,双方打了起来。
江桐福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声名也日渐低落,相反的,他反而被当地百姓、许多行旅推崇为侠义人士,名气竟大噪。
“我记得他还在湘江一带活动,详细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原来如此,卓遇明白了,跟“卓宅大院”有仇的,是汪桐福!而不是周冰妩!
周冰妩只是汪桐福手中的一粒棋子而已!
想到此,卓遇不禁心悬于冰妩,她的处境,太危险了!
“遇儿!碰到姓汪的,你要小心,他这人奸诈、诡计多端!”
“是!孩儿会小心。”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卓遇顿感轻松无比。他站起身,向卓世贵一礼,说:“爹!孩儿去见娘。”
“她不在!”
“呀?娘去哪?”卓遇恨不得立刻就见到李芳眉。
“到山上庙里去上香,最快也要交申末才能到家。”
“这么晚?我看,不如我上山去找娘!”
“什么事这么急?”
“呃!我还是等娘回来好了。”卓遇赧然笑道。
尽管心中万分焦急,卓遇只能耐住性子等母亲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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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长风平躺在床上,汪桐福站在床头。
桃花、先儿分站在床尾,没人说话,偌大的屋子,静得落针可闻。
冰妩直走向前……
“妩妹!你回来了?”汪长风侧转头,双眼一亮。
冰妩没有理他,直挺挺跪在汪桐福面前。“师父!”
汪桐福长脸平板冷肃,不但是冰妩,连桃花、先儿都看得心里直打鼓。
“爹!爹!”汪长风低唤,伸手拉汪桐福袖角。
“住口!你还要她?”汪桐福怒道。
“爹……”汪长风祈求似仰望汪桐福。
汪桐福转向冰妩,忽然踏近前,摔冰妩一巴掌,还要再摔第二掌时,汪长风滚下床,跪抱住汪桐福的腿。
“爹——”
“走开!你这没用的小子!”
“爹!你打我,打我,别打妩妹!”
冰妩麻木的捂住腮边,她没有哭,比起对卓遇的伤情,这不算什么,尤其心中怀着“背叛”的惶恐,多挨几下,她反而可减轻不安。
“她可以替敌人挡暗器,”汪桐福痛恨的说:“当然更可以挨我几巴掌!”
“爹——”汪长风扬声大叫:“你把她打坏了,明天怎么当我的新娘子?”
他的话,震醒在场所有的人,尤其是汪桐福,他的长脸,接得更长,沉寂好一会,他阴阴的问:“你还想娶她?”
“当然!”
“你问问她,中了你的如意珠,为何还能无恙?她,是怎么疗毒?”
汪长风愣怔的张口,转望冰妩,冰妩有如木头人,浑然没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