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不清这难解的情感迷雾,孙弄月深深地感到困惑了!
这一切到底是何时发生的?刚才明明还好好的不是吗?怎么才一眨眼的时间就全变了样?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释怀?这就是爱恋吗?
望着她那双盛满迷惘与仓皇的明丽眸子,和一脸无助的娇柔神情,郑子禹胸口一窒,强烈的欲望和激情取代向来无感的心灵,他的眼色变得深不可测,温柔且黝黯。
“月儿……”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暗哑。
孙弄月心慌意乱不已,想也没想地伸出双手,蒙住郑子禹的双眼,而整个身子也顺势扑在他的身上。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奇怪……”她轻颤的身子窝在他的怀中:“我的心跳得好厉害!”
他轻柔地拉下她的双手,将温暖厚实的大手包住她纤柔细致的小手,不发一语,只是含情脉脉地凝注着她。
“郑子禹,我在想,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上你了?”她软软地问,对于男女之间的奇妙感觉仍有些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她天真的问题再度令他失笑。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她脱口而出,并开心地腻在他的胸怀中,汲取他独特的男性气息。
时间仿佛静止了,相拥的两人沉醉在彼此的温暖中,莫名的依恋情愫使两个人的心灵更加亲昵,蜜意柔情的浪漫飘散在静谧的空气里,仿佛下了魔咒般的扣人心弦……
良久之后,理智一点一滴地流回郑子禹的脑海中,他猛然推开她,睽违已久的冷然神情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脸上。
“抱歉,冒犯了你。”他疏远的道歉教孙弄月怅然若失,但令她心情更加沉重的是他客套和过度有礼的态度。
她原是有些期待的,虽然不清楚即将面临的会是什么,但——她希望继续下去,她想知道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要停下来呢?她心里有些懊恼。
“走吧!”郑子禹的冷淡令她心惊。
“为什么?”好奇怪,为什么会心酸酸的?没道理呀!
他没看她,却听出了她的伤感。
“这是不合宜的。”他简洁地回答。
“我不走了,除非你肯继续你——”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说下去。”面对她不自觉的心许,他必须把持住自己的渴望,才不至于再度失控。
“算了。”她沮丧地低下头,放弃了心中的奇怪挣扎,有些失魂落魄。
“别再私自出城,危险!”他淡淡地说,语气中有着不容错辨的疏远及保留:“下回可不一定再有人能出面救你!”他明白她沮丧为何,却不愿正视,装作浑然不知。
同样的错误还不至于再犯第二次,她当然不可能再单独出城。孙弄月突然间非常讨厌郑子禹以这种对小孩的态度待她,非常!
“你少管我!”她赌气地一哼。
她好气他那一脸若无其事的冷然,仿佛全天下没有任何事足以撼动他的心。就算是愤世嫉俗也得有个限度,他怎能在发生刚才那令人心颤的情感流露后才以无情的冰冷态度拒绝她接近他的世界?若不是剧烈的心跳声仍反应着方才他对她的冲击,她还以为这一切全是自己的幻想在作祟!
他……太可恶了!
孙弄月愈想愈气,粗鲁地大步走着,朝他吼道:
“回城啦!你不是巴不得我这个大麻烦被处罚,好补偿你身上那些子虚乌有的伤吗?”她这是欲加之罪,但郑子禹却喊不得冤。
他无话可说,错在他,是他的行为失控在先,不能怪她喜怒无常的善变与无理的发泄。
没有多加辩驳,他面无表情地迈开脚步,强抑心中的波涛汹涌,继续护送着他理所当然的‘责任’回城。
唉重,他此刻的心情——
天晓得!
第三章
‘擅自出城’这项罪名,使孙弄月得到被关进密室禁食的惩罚,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二次被父亲责罚。与前次不同的差别是增加了天数,她必须接受这为期三日的惩戒,即使她的娘亲为她这个不肖女苦苦求情也宣告无效。
职责所在,郑子禹自是巨细靡遗地将大致详情禀告孙定山,当然,那段疗伤及她在归途中不愿回城的小插曲,他有意地省略了。
在黑压压不见天日的窄小密室里,衬着她饥肠辘辘的空腹声响,孙弄月苍白虚脱地瘫倒在木榻上,整人只觉晕眩软弱得昏昏欲睡。
这是她被关进来的第二天晚上。
第一天刚被关进来时,她只是怕黑,饥饿虽然强烈,但勉强还可以忍受,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只剩下饥渴难耐的痛苦感觉占据了她所有意识……
不,不是所有,隐隐约约的,脑海中仍不自主地泛出一张淡漠冷峻的脸——郑子禹的脸!
都这种节骨眼了,她不该想起那个既该死又可恶的臭男人才对——即使他救过她!
“好饿……水……我要喝水……”她哑着声音呻吟,某种程度上的错觉让她以
为自己会因此而死去。
恐惧已不再,重要的是前胸贴后背的饥渴交加,才是她此刻最要命的感觉。
才饿个两天,她已经消受不了了,更何况是城外那些穷苦人家,一遇荒灾何止三日不曾进食?她真的可以体会饥民那潦倒的疾苦生活,的确是生不如死,反观她衣食无虞的宽裕度日,还人在福中不知福地老闯祸,真是太不应该了!枉费了多年来所受的谆谆教诲和万般呵护!
人不仅要知足常乐,还要懂得知福惜福。
爹爹的惩戒方式虽然严厉,但用心之深,灵巧如她是能够体会得出来的,口头上即使免不了埋怨,心里头仍是领悟且接受的。
正当她虚软无力的时候,阵阵烤鸡的香味飘进她的嗅觉范围内,她精神倏然一振,抖擞地,榻上腾起而坐。
密室的门静悄悄地开启,完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的诡异,教孙弄月了解来者是在违反命令的前提下来‘探望’她的。
会是谁呢?爹爹的命令从来没有人胆敢阳奉阴违的呀!就连疼她如心肝宝贝的娘也不例外,而那些下人就更不用说了——除去那水性杨花的二娘为贪图享乐而暗度陈仓不算。帮她不啻是捻虎须的行为,这等认知早在她九岁那年就彻底领教过了!在钜龙城内,父亲的话好比圣旨,他的威严是绝对的。
有谁肯甘愿为她挺而走险?她对这大胆冒险的行为无法置信!
会——是他吗?
郑子禹?可能吗?
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立回答着,但很快被抹掉。
不可能!
〈使她很希望是的。
那股诱人的香味对她嗅觉的刺激益加强烈,然后,她看清了来者何人——
真的是他!
那震惊的感动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形容的,她双眸迷迷蒙蒙紧瞅着眼前的男子。
他到底还是心疼她的,她知道,虽然他从不形于外!
“别说话,这鹌鹑是刚烤好的,趁热吃了吧!”郑子禹温柔地盯着她苍白的小脸,透着明显关爱的语气说。
、饿的现实凌驾了所有淑女矜持与教养,接过那只香喷喷、油滋滋的金黄色烤鹌鹑,孙弄月一点也不淑女的大啖特啖起来。
“吃慢点,喝口水,别噎着了。”轻拍拍她的背,他递上一杯水喂她喝下。
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揪紧了他的心。就是这分持续两日的酸楚教他按捺不住,罔顾理智的反对声音,他硬是冲动地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