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的脸,发现他严肃的模样其实真好看。她微笑凝视他脸庞的线条,看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入了神。
杜磐石霍地睁开眼睛,她慌乱地收回视线,但瞳眸里掠过的那丝狼狈与无措,仍落入他眼底。
他目光如炬,斜勾起嘴角。「乔小姐,妳在偷看我?」
「哪有!」她马上否认,瞬间烧烫了一张脸。
「唔……没有吗?」杜磐石抚着下巴沉吟,故意教她更紧张。
暗恋乌龙真相大白之后,他很清楚感觉出,两人之间变得别扭了,怎么看对方都觉得怪怪的。乔玲珑看他的眼神……也不太一样。
她会不会……有那么点爱慕起他了?
会吗?可能吗?他臆测着、想象着……
乔玲珑神色挺不自在,忙扯开话题。「你……许了什么?要讲两个喔!」
「一个帮我爸妈许,一个帮妳许了。」
「帮你爸妈许身体健康呗?」她猜都猜得出来。不过,帮她许?他还真大方、对她真好咧。「那帮我许什么愿?」
「博得庄亦之的青睐啊!」他轻描淡写。尽管许愿时并不由衷,但他真的帮她许了。
乔玲珑表情一僵,沉默盯着他。
「怎么?」瞧她脸色怪怪的。「这样不好?」
「不……」她嘴角蠕动了几下,换上一张大而化之的表情。「哎呀,甭帮我许那种愿望,我每年生日都许、看到流星也许、转寄连锁电子邮件也许,还不是从来没实现。」她挥挥手,毫不在意,然后开始帮他切蛋糕。
严格来说,她觉得再也不想傻傻地一次次许下这种愿望了。
她转移话题,对他第三个愿望好奇了起来。「那没说出来的那一个呢?」
会不会……是关于沉春霏?他希望自己单恋成功、开花结果、心心相印,永浴爱河……噢不,她愈想愈不开心了。
杜磐石纳闷道:「妳不是说,第三个愿望不能说出来?」
「我想知道。」她又端起女霸王的架势。
「不告诉妳。」杜磐石促狭地一笑。
「杜磐石!」她威吓着,横眉竖眼地。「你敢不说?」
他没好气瞪她一眼,假装屈服。「第三个愿望就是……给我更多个愿望。」
其实许第三个愿望的那瞬间,划过脑海的,不是沉春霏、也不是关于他自己;不是名利财富、平安健康,当然也不会是世界和平,而是--乔玲珑要幸福快乐。他是这么想,所以许了这个愿。
乔玲珑听罢,顿时傻了傻。「你真贪心。我还以为……』她说了一半便打住。
「以为什么?」杜磐石挑眉睨她。
乔玲珑讪讪地说完:「以为你会许……可以跟沉春霏恋爱、结婚。」
「我不会许那样的愿。」他笑着垂下眼,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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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子的菜当然没吃完,蜡烛才烧到一半,两个人就大呼投降,放弃虐待自己的胃。
餐桌边,烛光辉映,两人各据一方。余兴节目是轻柔的音乐,加上一瓶红酒。
I was dancing with my darling to the Tennessee Waltz……
音响传出一曲西洋老歌「田纳西华尔滋」,旋律优美,令人陶醉,亦勾起他们多年前的一桩记忆。
「还记得华尔滋吗?」杜磐石带着一丝兴奋。
「当然记得。」乔玲珑大声一笑。「哈!我十八岁那一年,我妈说要送我去学美姿美仪,结果是送去学国际标准舞,你妈看了也觉得有趣,把你硬押着送来跟我一起学。」
杜磐石接口。「没错,当时觉得真是好耻辱,那时候整个舞蹈社里,就只有我一个男的。」
「你很吃香啊,很多女生要跟你对跳耶。」她想起就觉得好笑,每次上课他老是被逼着跳足几个钟头、腰差点断掉。
回忆让两人泛起微笑,他临时起意。「温习一下?」
「嗯。」红酒在她血液里发酵,乔玲珑一张脸蛋酡红,将手递给他。
杜磐石将她牵起,拉着她左手搭上他臂膀、右手放进他手掌中。他右手越过她腋下,手掌轻扶她的背,在一曲Tennessee Waltz中,随慢调节拍滑动舞步。
音乐、烛光,伴着时而优美旋转的身影。乔玲珑多年未温习,舞步已经生涩,他却带得不错,侧行步、翼步、右旋转步……动作如流水般顺畅、优美,如波浪般接连起伏。
「妳知道吗?很多男人不喜欢老婆婚后学跳舞。」他低头对她说。
「为什么?」
「因为肢体的接触,最容易发生暧昧不明的情愫。男人怕老婆学跳舞之后,跟跳舞的对象偷情。」他解释的口气很正经,像在叙述一件国家大事。
不过……
「喔,呵呵。」乔玲珑讪笑,心跳漏了一小拍。
他们不正肢体接触着吗?这样的确很亲昵,如他所说的,可能暧昧。
空气开始有些闷窒,她开始觉得不自在--怎么觉得……心跳的感觉好强烈?
当然本来就该有心跳,她是活人、又不是死人。但是,太强烈了,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感觉心脏在跳动着,为了这当下的亲昵而紧张无措。
跟庄亦之站得很近时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她怎么了?她记得青春期已经过了很久,不该像个小女生手足无措啊,更何况春天也还没到。
她盯着他的脸,心版一阵抽动。完了!她对他起了化学作用?!
「以前学跳舞的时候,我们好象从来不曾对跳?」杜磐石回想着。
「嗯。」乔玲珑垂下脸蛋,藏起自己闪烁的眸光。「不过我记得迎新舞会上,是你跟我跳第一支舞。」
她也想起这结实的臂膀曾经抱着她,把她送到保健室去。原来,她单恋半天,还恋错了胳臂。是他的这双胳臂,温暖自己那时的一颗少女心。
杜磐石的胸口颤动,他在笑。
乔玲珑纳闷地仰头看他。「笑什么?」
他笑着解释。「因为那时没人跟妳邀舞。哈!妳太矮啦,没人注意到妳。如果我不跟妳跳,妳岂不是很可怜?」
「哼。谢谢你的同情喔。」她冷冷说着。
「我当然要同情妳,何况妳妈、我妈老是要咱们照顾对方。」他笑叹。「我们之间就好象兄妹一样,妳没哥哥、我没有妹妹,刚刚好。」他觉得十分温馨。
兄妹?乔玲珑听他这样说,心头不禁闷了起来。
不能更多吗?
霍地,她为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开始希望他们之间,能够比兄妹之情还多一些……多一些其它的情感呢?!
她的舞步开始凌乱,变得很不专心。最后,她停下脚步。
「不跳了?」他问。
「这首歌不适合跳华尔滋。」她随口塘塞,移开步伐去收拾桌面,将杯盘收到厨房去。
烛光灭了,日光灯亮了,所有浪漫的氛围都消失殆尽,只剩下音响兀自播放着悠悠旋律。
杜磐石看着空荡荡的餐桌、看着她站在流理台的背影,蓦地觉得好失落……
杜磐石准备熄灯就寝,他平躺在沙发上,这时,乔玲珑开了房门,往沙发这儿施施晃来。
「你要睡沙发啊?」她站在他面前问道。
「嗯?」他感到不解,她什么时候关心起他要睡哪了?向来他就只有睡沙发的份啊。
她看他一脸呆愣,别扭地说:「寒流来耶,会感冒啦!」
「那又怎样?」他还是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