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刚好茱儿打电话来,我顺口问他们想不想回家过圣诞。”
“汉特,你——”
“夫人,刚刚茱儿小姐打电话来。”女佣就在这时进来,打断了蔷薇的话。
“什么事?是她到伦敦机场了吗?”汉特问着。
“不!茱儿小姐说,因为莫顿先生另有节目,所以,他们可能不回来过节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汉特顿时跳了起来。
“这一点,他倒是与我有默契。”蔷薇反倒是一脸平静。
“蔷薇姐,这样不是办法。有一天,茱儿也会知道事实的。”
“到那一天再说吧!”蔷薇只想度过明天的耶诞派对。
这几天来,远在法国的依欧里斯,焦虑得很厉害。也不知怎地,他总觉得像有事要发生似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该死的耶诞派对!”他将罪名,推到了即将在梅园举行的派对上了。
“亲爱的,你到底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呀?”打从结婚后,茱儿就觉得依欧里斯像是变了个人似地,让她完全摸不透。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烦而已。”
“是不是后悔娶了我?”茱儿单刀直入地问着。
“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就觉得你老是心不在焉,像有事瞒我。”她顿感委屈地说。
“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想,该送什么耶诞礼物给你。”依欧里斯就随便诌了个借口。
“真的?!”茱儿喜出望外,突然间眼珠子一转,她想起一件事来:“礼物你也别费心思了,我只要你找人将我的相片,嵌进这只怀表中就够了。”茱儿说罢,便从抽屉中取出了蔷薇送给她的怀表。
“这表?!”依欧里斯一眼就认得了。
“漂亮吧!是蔷薇姐特地送给我的结婚礼物。”
“她连这个都不要?!她竟然连我送她的纪念品,她都不屑一顾了?!”依欧里斯将那只怀表抓在手中,气得青筋乍现,拳头紧握。
“你说什么?!这怀表是……你送她的?!你怎么会——”突然间,茱儿在依欧里斯的怒容中,嗅出了异样的味道:“你……不是里奥·莫顿,你是……依欧里斯·莫顿,是不是?!”她揪着心问着。
“白蔷薇,你凭什么把我送给你的怀表送给他人?!你不应该,你太不应该了——”可惜,依欧里斯根本没听进茱儿的话,他只是抑不住满腔怒火地,在房间踱来踱去。而这一种让人践踏的忿恨,顿时在他的心里爆炸了……
“原来你就是他?!蔷薇姐,你怎么都不告诉我?!”茱儿在失神过后,掩着脸,痛苦失声。
“茱儿,走,我们回英国去!”依欧里斯突然下了这个决定。
“为什么?”茱儿不明所以。
“我要找蔷薇理论去,我要把这表扔还给她。”
“我不去,不去!我哪里还有脸去。”是歉疚也是伤心,茱儿执意留在法国,一个人将事情从头到尾好好想仔细。
所以,依欧里斯是单独上路了,带着极端愤怒的情绪,往梅园的方向而去了。
在夜晚来临前,天空飘雪了!
轻快的耶诞歌曲伴着满屋子的童声笑语,将整座梅园瞬间变成了圣诞老人的城堡。
“来,这给你。”蔷薇依序发着礼物,脸上尽是笑意。
“谢谢院长。”小朋友们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今年的圣诞老公公请假了吗?怎么换成院长发礼物?”有一位小女孩天真地问着。
“你叫什么名字?”蔷薇摸着小女孩的头问着。
“安娜!”
“喔,安娜,今年因为圣诞老公公太忙了,所以,要我替他送个娃娃给你呢!”
而这位小女孩,就是后来经营怀特店的老妇人。
“汉特,这里就由你主持了,我觉得倦了,想上去歇歇。”礼物发完了,蔷薇很满足地看了眼前的一切后,就独自上楼去了。
说也奇怪,蔷薇仿佛早已得知自己的生命已到了尽头,因此,她也不恐惧,也不慌张,进了房间后的她,还洗了澡,换上了新衣裳,然后再躺进床褥中,静静地等着时刻的到来。
“蔷薇姐,喝杯牛奶吧!”汉特不放心,特地上来瞧一瞧。
“下雪了。”蔷薇注意着窗外的雪花飘落。
“是啊!下雪了,几乎每年的这时候总会下雪。”汉特附和着。
“我跟他,永远都在下雪时,分隔两地。”她仍不免感伤。
“永远是很长的,蔷薇姐,你不该用这一句。”汉特不满意她的说词。
“永远是很长的?!”蔷薇突然想起自己曾发下的豪语:“如果有来世,我倒想出生在没有雪的国度,这样,我就不会再想起失去他的痛苦了。”
“蔷薇姐,你不要胡思乱想。”
“听我把话说完。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还会回去蔷薇园看看,说不定,届时,我就可以看见你当老头子的模样了。”
“你只要好好休息,一定可以看见我变老头的丑样的。”汉特再次将她的被拉高,然后将灯转暗,再安静地步出卧房。
蔷薇合着眼,在心中平静地做着祷告,而她知道,她这一觉睡去,将又会是另一个时空了……也好,她真的累了,也倦了,如果沉睡能让她忘了依欧里斯,那么,她还犹豫什么?
楼下的欢乐歌声响亮依旧,而白蔷薇在窗外的白雪陪伴中,安静地走完她三十四岁的青春……她是德贝郡的慈善家,她是儿童们的守护天使,她也是芳心寂寞的孤单女子……
夜半时分,依欧里斯赶到梅园时,欢乐的圣诞派对已经结束了。
偌大的庭园里,却死寂得教依欧里斯毛骨悚然。
“蔷薇!白蔷薇!”依欧里斯几乎是从院子里喊了进来。
“爵爷?!”所有的人皆大吃一惊。
“白蔷薇?睡了吗?去叫她起来!”依欧里斯的手,仍紧握着那只怀表。
“你现在来找她有什么事吗?”突然间,汉特自楼梯走了下来,而脸色则是一片惨白。
“我来把这只表还给她。我送她的东西,不许她在仍回给我!”
“可惜你来得太迟了,这只表,她永远也收不到了!”汉特盯着她,缓缓地说着。
“什么?!”这时,依欧里斯才发现到,屋子里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想当哀伤,于是毫不思索,他立刻三步并两步地奔上楼,直接进入了蔷薇的卧房中。
“蔷薇!”他看见了蔷薇安静地直躺着不动,而沉睡的模样,像是初生的婴儿。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睁开眼来看看我?!依欧里斯心中不祥的感觉愈来愈重,他轻轻地走到床前,坐在床侧,伸出手抚着他早想吻过千百回的面容。
“她走得很平静。”汉特是在派对结束后,才发现她已经去了。
“走?!她为什么走?!她不是睡了吗?看——她只是睡着而已!”突然,依欧里斯全身不停地打着颤抖。
“自你与茱儿结婚后,蔷薇姐就病了,并且,病得很重,很重。有好几次,我都想要打电话叫你们回来看她,可是,她总是不肯,她只想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种煎熬。”汉特哽咽地说着。
“病了?我的蔷薇病了?”依欧里斯恍惚地握住了蔷薇冰冷的手,想呵些暖和给她。
“不!她死了,她永远也不必再受你的折磨了!”汉特几乎大吼着。
“死了?!”顿时,这个字眼狠狠地打上了依欧里斯的脑袋,他突然间觉得自己被炸开了,还炸得支离破碎,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