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到了,明天见喔!」不知不觉这样边走边聊,也走到了丁涵跟妈妈租的小屋处,她连忙跟小玲道别。
「明天见!」
当她打开家门的瞬间,突然传来了器皿互相撞击的声音,丁涵发觉事情不对,立刻按下旁边的电灯开关,没想到却让她看到骇人的景象──
「小涵,妳回家了啊!」冷冰的声音,熟悉而可怕的脸孔,在惨白的日光灯下,展露无遗。「哦~~不,这里不应该称呼是家,爸爸现在就带妳回家。」
爸爸追来了!丁涵的脑中顿时呈现一片空白。
父亲就像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她们好不容易逃了,可是噩梦却紧追不舍,不肯放过她们!
丁涵发颤的小手捂住了嘴,因为灯光下,照出了许久不见的父亲狰狞的面孔,还有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母亲。
「妈!」
丁涵立刻想要向前阻止父亲的暴行,谁知道却被父亲蛮力给推开。
「你要干什么?妈不是已经跟你离婚了?还来找我们干嘛?」她顾不了身上的疼痛,她必须阻止父亲的暴行。
「离婚?」父亲又再次大力的推开丁涵,脸上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就像只野兽。「哼!她是趁我喝醉酒的时候逼我盖印的,这种离婚,我不承认!」
「妈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你有尽过做父亲的义务吗?每天就只会赌博,钱都被你输光光了!如果妈不跟你离婚,我们还有将来吗?」丁涵眼光泛泪的一口气说出心中的怨言。
「快、快走……丁涵……」
被父亲拉扯住头发的母亲,困难的从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但立刻就被他掴了一巴掌。
「贱货!这里有妳说话的余地吗?」
父亲似乎被母亲的作为所激怒,除了重掴之外,又多踢了她一两下,满是胡碴的他嘴里吐出愤怒的话语,「都是妳这个贱货害的,不仅离家出走,还带走所有的钱,害我一无所有!」
「是你自己好赌成性,让你一无所有的!别再踢妈了──」
见状,丁涵放声惊叫,害怕失去理智的父亲真的会杀死妈妈,「你要钱,我给你就是了!放开我妈!」
「不……丁涵……」母亲微弱的声音响起,却起不了作用。
一听到钱,父亲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只见他很快的就放开了母亲,往丁涵所站的方向走来。
「不愧是爸爸的乖女儿,来,带爸爸去拿钱!」父亲笑开了一张脸,尾随丁涵进入了房间里。
「……钱就放在床柜内。」
丁涵引诱父亲进了房间,随口说了一个地点,父亲立刻迅速的跳上床,打开床柜准备拿钱,她见状飞快的将门房关上,立刻推来椅子、柜子横在门口,硬是将父亲关在卧房中。
「该死!让我出去!妳这个小贱人!」
察觉不对劲的父亲还是晚了一步,只能使劲的用拳头撞打门,像是一头欲挣扎出陷阱的野兽狂吼着。
而丁涵利用这短短的几分钟,迅速拿起了自己的书包,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妈,我们快走!」
逃。她们现在也只有逃。
面对视赌如命的父亲,只有逃得越远越好。
丁涵搀扶着虚弱的母亲,缓步的走下楼,她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此刻,她的心好乱,感觉好无力。她们原以为可以从此永远逃离那个噩梦似的家,原以为母女俩可以就此快乐的生活,可是……
她们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远走高飞计画,最终还是被父亲所识破,追了上来──到底这样的可怕梦境,要到何时才能停止?
谁?有谁可以帮助她们母女俩?
去警察局?可是警察局只会接受报案,一时的保护并不能防备父亲的长久骚扰……
丁涵原本就感冒的身体,在这样的压力和无助的情况下,似乎加快了病情的发展,一阵天旋地转,彷佛天地都在跟自己抗衡。
「唧──」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对面马路上出现了刺眼的车灯,随即一阵刺耳的煞车声,划破了原本巷道中的安宁。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丁涵扶着母亲的力量尽失,一古脑儿的跪坐在马路上,她原本体质就瘦弱,又搂着母亲仓皇逃出那个家,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早已经体力透支。
「妳们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
刚刚差点撞到母女俩的车子里走出了司机,气急败坏的对着她们破口大骂,「好好的红砖道不走,偏要走到马路上来?」
「老王,她们没怎么样吧?」「砰」的关门声,只见从车上再度走下一个人。
「少爷,这两个女的好、好奇怪……」司机吶吶的说。
怎么会是她?
孟雅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没想到在补习完回家的途上,居然会遇见那个迟到的转学生,而且还是用这么奇怪的方式!
「喂!喂!妳没事吧?」
他弯下腰,轻轻拍着她的脸颊,片刻,丁涵无神的眼睛里,慢慢的出现了孟雅阳的脸。
「……孟雅阳?」
「妳怎么了?这是谁?怎么会全身都是伤?妳呢?妳有没有受伤?」见到丁涵有了几许回应,他才放下心。
「她是我妈……救、救救我们!」她费了全身的力气,总算吐出了这些话,却也在下一秒,昏死在孟雅阳的怀中。
「喂,妳──」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她的这样一倒,开启了往后两个人宿命式纠缠的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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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大宅是一栋气派豪华的洋房,四周种满了漂亮的紫丁香和整齐的韩国草,无论是谁经过这儿,都会被这如同童话梦幻般的漂亮建筑所吸引,忍不住多看一眼。
然而今晚,主要焦点不是在大宅上,而是在紫丁香花团末端,那间古拙朴实的小屋内。
女佣穿梭走动其间,端来干净的衣裳和热水,医师也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到这儿。
热,好热。
丁涵的眼前晃过一张又一张的熟悉脸孔,父亲狰狞的丑恶她逃不了,母亲无力反击的模样,她也救不了。
「我已经替她打一支退烧针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明天一早应该会退烧。至于她母亲,我做完紧急包扎后,请送到医院去照料会比较好。」
谁?是谁在说话?
丁涵翻了一个身,想要张开眼睛,却仍觉得全身酸痛,四肢无力,只能断断续续听见有不少人在说话。
「谢谢医师,管家,帮我送医师出去。」
「少爷,您要留下她们?可是,我怕夫人回来以后会不高兴……」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让她们住在主屋,住在我的小屋里面有什么关系?」
「但是夫人……」
「如果妈怪罪下来,我全权负责!」
这个低沉且年轻的声音,她认得的。
然而,鼻间那股不请自来的香味,让她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是的,那是紫丁花的味道,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紫丁花香味了。
而这股浓郁的味道彷佛是一波催眠浪潮,将丁涵的神志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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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丁涵又有意识,第一个接触到的感觉,是听觉。
吱吱吱……
砰砰,砰砰。
鸟啼和规律稳定的碰撞声交杂的传进她耳里。
清醒的她很快的知道这个撞击声便是心跳,但……这是谁的?
周围的感觉很温暖,就像是她回归母亲的子宫内被羊水包围的那种幸福,这究竟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