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那跟她拉着他跑有什么关系?
“那个……你有在学校兼课,你应该知道那表示现在离学校发薪水的日子还有二十来天。”
“再来呢?”沈谦耐着性子继续问。天晓得,他听到现在还听不到她要说的重点在哪里,换作以前,他老早不耐烦的走人了、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性了。
“我身上只剩两千块,里面有一千块是要坐火车回家的钱,换句话说,我现在能用的钱只有一千块,而刚才那家饭馆的消费一次最少要一百八十元。”
沈谦终于听出一点端倪来了。“你该不会是要跟我说,你刚才拉着我跑,害我的手擦破皮,又喘得快断气,只是因为你没钱吃饭?”
“嗯。”鄢秀点头承认。
沈谦忍住想吼人的冲动,以力持平稳的语气说:“没钱你可以说啊!用不着跑得像是被人家追杀一样。”这女人脑袋里到底装些什么?
鄢秀认真地说:“这次和吃早餐那次不一样耶!那次我忘了带钱,幸好那店离你家很近,还可以让你回去拿钱。这次要是又吃霸王餐,可能会被留下来洗碗耶!”
沈谦没好气地说:“那次是你没弄清楚状况,再说,你没钱我有,我请你行不行?”
鄢秀摇头道:“那不好啦!明明是你帮了我的忙,却每次都让你请客,那怎么好意思?”
“你如果不好意思,那就算我借你的,等你领薪水再请我不就得了。”这女人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啊!
鄢秀懊恼的道:“可是我每个月都透支,根本没多余的钱。”
“那就算了,我又不会跟你讨债。”沈谦终于忍不住向天翻了翻白眼。天啊!谁来救救我!谁来告诉我,这个女人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会那么硬,一点弯也不会转,难不成是用钻石打造的?如果是用钻石打造的,起码还值点钱……等等!他这是在想什么!难不成他被这个蠢女人传染了脑筋不正常的病?!
“那怎么行!欠债不还是很不好的行为。”鄢秀仍然沉浸在懊恼当中——早知道她有可能跟学长一起吃饭,她应该少买一点书,存点钱下来。
这女人怎么这么傻!要请她,她不要;要借她钱,她又说欠债不行,她究竟想怎样?
沈谦皱着眉,双手抱胸看着一脸懊恼的鄢秀,心里在考虑是否就此分道扬镳,将她丢下自己去吃饭,随即脑中闪过她刚才说过的话,对于她现在就没钱吃饭的困境感到疑惑。
他不假思索的便问:“可是话说回来,我记得你跟我一样都有兼课吧。”见她点了点头,他又继续问:“那薪水不算少,你怎么会花得那么快?”虽然她兼的是高中部的课,比在大学部兼课的他少了一点,但是那份薪水也够一个人生活了。
鄢秀指了指地上的那几袋书,有些无奈地说:“就因为这些书啊。”
沈谦这下全弄明白了。“你为了买书,宁愿饿肚子?”
鄢秀气馁的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书店忍不住就会走进去,一走进去就会忍不住抱几本书回家,我也没办法克制自己。”谁叫她就是抗拒不了书本的诱惑。
沈谦沉吟了一下,拿起地上的书,拉着鄢秀往回走。
鄢秀虽然心里疑惑——这下怎么换成他拉着她走了?还是毫不反抗的任由沈谦拉着走。
直到走了一小段路,鄢秀见沈谦一路都不说话,她没话找话说才好奇的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沈谦头也不回的应她一句:“回去把书退掉。”
“什么?”鄢秀大叫一声,连忙从沈谦手中把书抢回来,抱在怀中,确定不会被抢走,这才抗议道:“我不要!”
沈谦看她那护书的模样,不由得火起来。“有人会像你买书买成这样吗?连饭都没得吃了,还买这么一堆书,你以为光看书就会饱了吗?”虽然他也买了不少书,但都是在衡量经济情况与需要程度之后才买,不会像她这样,看中意就买。
为了捍卫自己的书,鄢秀也不由自主的怒道:“就算这样,你也没有权力把我的书拿去退,这些是我的书!”
听了她的话,沈谦恼怒的表情冷了下来。为她好还要被她骂,他是何苦来哉?想起自己竟然因为这个女人不会照顾自己而生气,整个情绪顿时沉静下来。
鄢秀会不会照顾自己,那关他什么事?向来他对于“外人”是没心思去关怀的,所以他才会被贴上孤僻的标签。他跟鄢秀充其量也不过是学长与学妹的关系而已,说不上有什么深厚的交情,看来他的确是管太多了。
“那就由你吧,我确实是管太多了。看来你也没钱吃饭,而你又不接受我请客的提议,那么我们就此分手吧。再见。”沈谦冷淡的说完,提起自己的书,转身就走。
鄢秀看见他最后看她一眼的冷漠神情,跟他还没注意到她的时候一样,心里慌了起来。
自从那次吃早餐的事件之后,沈谦就不曾用那种冷漠的表情看她了,这表示他又要恢复从前那种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了吗?
难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就要这样让它破碎吗?
不!不要!她不要!
她不要再回到从前,那种跟他没有交集的日子!
下定决心,她不再犹豫,抱起书,拉着裙摆,往沈谦消失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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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秀终于追上沈谦,看见沈谦就在前面,她停下来喘口气,再喊道:“学长!学长!等等我!等……我啊!”
她似乎看见他的身形顿了一下,但是又继续往前走。
她虽然是用跑的,但是手上拿着一堆书,根本就跑不快,所以追到一半,她已经被书压得跑不动了,又看见沈谦不理她,她急了!
忍着被书压得疼痛不已的手,她勉强的继续跑,只是这次因为没力气了,所以跑得踉踉跄跄的,她只一心要追沈谦,怀里的书又阻碍了她的视线,所以她没注意到人行道上有个小洞,被绊得跌了一大跤,手上的书散落一地,幸好冬天衣服穿得厚,没有摔伤。
她赶紧爬起来张望,已经找不到沈谦的背影,看来是追不上了。她呆愣地看着沈谦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沮丧地拍拍满是灰尘的衣裙,慢慢的蹲下来,一本一本的把书捡起来。
鄢秀捡到一半,视线中忽然出现另一只手——男性的手,那只手竟来帮忙捡书,她马上抬头一看,看见那手的主人正是沈谦,突然觉得好想哭。
说哭就哭,鄢秀一时泪盈满眶,一颗颗如珠的泪,就这样滴下来了。
“喂,喂,喂,你哭什么?唉,你别哭呀!”沈谦看见鄢秀的眼泪顿时手忙脚乱,要捡书也不是,要帮她擦泪又觉得不妥,要安慰她也不知从何说起。
鄢秀泣不成声,只能喊一句:“学长……”
沈谦看她哭成这样,更急了:“你叫我等你,我这不就等你了吗?你就别哭了!”
鄢秀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沈谦见鄢秀又哭又笑的,像个孩子似的,只能无奈的叹气。
“没!学长肯理我,我太高兴了。”
沈谦帮她把书全捡起,放回袋子里,忍不住又要说说她:“你啊,都二十好几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我真怀疑你过去的二十几年是怎么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