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家里没有灭火器的,也把园子里植着高级花卉的土壤掘起来,一盆又一盆地往火灾现场搬。
其中有几个一时搞不清楚状况,竟提着水桶过来,让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训斥了一顿。「白痴,汽油纵火是无法用水来扑灭的!你水一泼,汽油流动更快,火苗扩散的区域也会加大,得用化学药剂和土壤才行!」
她指挥着众人救火,短短十分钟,在所有人心底却好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幸好火势控制住了,没有再蔓延,被彻底扑灭了。
而那个小偷也被三名警卫给捉住,扭送警局。
魏绣蓉感激地望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如果没有她,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也许整个家都烧光了。
「谢谢妳,没有妳,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一张熏黑的小脸泛着异彩,凝视着这陌生的女人。
而突然冒出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龙依。
她会来这里纯属意外。
她认识李鸣,并且救他一命本来就是个巧合,而一开始,他是很不屑与她交易的。
后来李鸣会来找她帮忙,全是为了魏绣蓉——那个在他嘴里天真到近乎单「蠢」的老婆。
在李鸣的形容中,龙依本以为魏绣蓉是那种胸大无脑、只有一张脸可以看,其实满脑子浆糊的大笨蛋。
可是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能吸引如李鸣这般优秀的男人,令他至死都无法放手,不顾男人的颜面,坚持要为她安排一个好的归宿,才能放心死去?
可真正见到魏绣蓉后,龙依发现魏绣蓉并不如李鸣所形容的那样愚蠢。
起码火灾一发生,第一个做出正确反应的就是她。
再对照魏绣蓉之前对付小偷的手段,龙依觉得她根本不笨嘛!相反地,她反应灵敏,是标准大智若愚型的人物。
也许在这对夫妻中,真正软弱的是李鸣也说不定。龙依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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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鸣下班回家,看见魏绣蓉竟然和龙依一起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他的胃癌还没有发作,心脏就差点停止跳动了。
为什么龙依会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他所有的秘密都曝光了?
怎么办?他要如何向魏绣蓉解释他隐瞒自己患病的事?又要怎么告诉她,他放心不下她,想要再给她找个老公,所以连日来那一连串的聚会就是他为她安排的相亲宴?
魏绣蓉八成会疯掉!天底下居然会有当老公的给自己的老婆再寻第二春的?这……这算什么?
李鸣已经觉得自己变成一颗活生生的王八乌龟蛋了。
「呵呵呵……」适时,龙依的轻笑声响起。「既然妳丈夫回来了,那我也该回去了。有他帮忙收拾,相信屋子很快就能整理完毕。」
收拾屋子?李鸣听到她的话,这才注意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天哪!他的家好像被一场猛烈的火灾兼土石流给肆虐过。
漂亮的原木地板被烧得坑坑洞洞,天花板也整个熏黑了,还有大量的泥土地上、墙边,整个情况只能以「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龙依款步走过他身旁。「看来这回我错估你夫妻二人的能力了。也许真正软弱无力、无法照顾自己的人是你才对。」她的话声很低,只有李鸣听见,落后她三步远的魏绣蓉并没有听见她的话,只看到她嘴唇在蠕动。
魏绣蓉有些讶异,今早龙依助她灭火,还主动帮她清理屋子。
她原以为龙依是个热心的过路人,为了感谢她,在粗略地打扫完毕后,她才请龙依进屋子喝杯茶、吃些点心。
但龙依为什么要对李鸣耳语,难道他俩早就认识了?
那么李鸣回家的时候。怎么不替她们介绍一下?而且龙依也摆出一副初次见到李鸣的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底直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可龙依却没有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就这样笔直地走了出去,不多时,整个身影没入昏黄的夕阳中。
李鸣听了龙依的话,没有时间思考什么,因为他被眼前的一切吓坏了。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魏绣蓉。「绣蓉,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妳有没有怎么样?」
她摇摇头,把出现小偷及对方纵火、后来龙依突然出现帮了她一把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末了,她很生气地紧皱眉头。「现在的小偷真是混帐,意图行窃也就算了,失风了还纵火烧屋,还好及时扑灭,火灾只波及半个客厅,否则今晚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但他想的却不是小偷的恶劣,而是……什么样的小偷会随身携带汽油入屋行窃?那分明是有预谋的。
「绣蓉,妳说那个小偷被警卫捉住、扭送警局了?那么警察那边有没有说,小偷为何要放火烧屋?」
她愣了一下。「不是因为他被我识破身分,一时恼羞成怒才放火的吗?」
她圆瞪的双眼、微张的小嘴构成一副古怪娃娃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他说老婆天真嘛!小偷失手愤而纵火是有可能,但匆忙间他哪里来的汽油点火?除非他事先就准备了。
「绣蓉,妳觉得世界上有多少人会随身带着汽油去偷东西?」
「呃……」她的大眼骨碌碌地转了几圈,那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不知道耶!」
「那个小偷的来历大有问题。」李鸣解释道:「如果只是单纯地想偷东西,他不会随身带着汽油。所以他是有目的的,而且如果得不到便干脆毁掉它……就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魏绣蓉瞠目结舌,那么复杂的内情他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她简直要对老公缜密精明的脑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我立刻打电话去警局,告诉他们你的推理。」话都还没说完,她已经拨起电话了,连让李鸣开口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李鸣本来是想告诉她,一切只是他的推断,又没有证据,就算她直接去警局告诉侦办此案的警察,对方也不一定会采信,更何况是一通电话。
但让李鸣吃惊的是,魏绣蓉拨通电话,讲没两句,脸色就白得像张纸,手指颤得像要散掉一样地将电话挂了。
「怎么了?」他走过去抱住老婆的肩膀,却发现她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绣蓉,妳还好吧?」
她呆呆地转过头,吶呐地开口。「那个……警察说,小偷他……他在看守所自杀了。」她出生在云林乡下,当地民风纯朴,别说死人了,就连窃盗案也很少发生。嫁人后来到台北,她也一直是专职的家庭主妇,生活单纯到像张白纸,可以说她活了二十多年,没真正见识过什么叫犯罪。
但今天,她不只看到小偷,屋子还被放了把火,然后……那个小偷又自杀了。
一下子接触到太多的社会写实面,她脑子乱得像是一团被十来只猫咪疯狂撕咬过的毛线,完全理不清了。
但李鸣不同,他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突然的变故不旦让他惊讶,更令他的心底升起浓浓的不安。
仿佛忽然间,有一大片乌云笼罩住他们单纯的生活,令他们快乐无忧的日子变得处处阴谋、遍地杀机。
可他们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牛鬼蛇神,他完全没有头绪。
难道他们只能被动地坐在家里,等候麻烦找上门来?
毫无预警的,一抹身影溜过他脑海,带起一个疑问。为什么小偷出现的同时,龙依正好在附近?只是单纯的巧合,抑或是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