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的,她不相信被那床白布覆盖的人是韦玄。
韦缇转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疗养院院长,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十指不自觉的掐进他手臂里。
「不要跟我开玩笑了,院长。我弟弟呢?你们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韦玄呢?你们不是要带我去看他吗?他在哪里?」她扯唇问道。
「对不起。」院长哑声的向她道歉。
「我只是在问你我弟弟韦玄在哪里,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她一脸不解的看着他,目光却显得没有焦距。
「我觉得很抱歉,妳将人交给了我们,我们却没有将他照顾好,对不起。」院长以哽咽的声音再次向她道歉。
韦缇用力的摇头。
「请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好不好?」她细声求道,「我只是想看看我弟弟,求求你们告诉我他在哪里好吗?我很担心他的伤势。」
「对不起,对不起。」院长低着头,哽咽的连声道歉。
「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三个字!」韦缇倏然用力的甩开他的手,怒不可遏的朝他大吼,「我只是想看看我弟弟,为什么你不让我见他,为什么?」
「韦小姐,我知道妳可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很抱歉,令弟他因为划断了动脉,血流过多,所以伤重不治。」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沉稳的开口。
韦缇慢慢地转头看向这名陌生人。
他是谁?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警察也不像医生,更不像疗养院里的人。
「妳好,敝姓陈,是妳叔叔韦委员的专属律师。」男人主动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
听见妳叔叔三个字,韦缇的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青紫。
「委员相当的关心你们姊弟俩,若不是他今天意外在疗养院中见到令弟,他根本就不知道令弟生病的事情,而我之所以会在下班之后还特地造访院方,就是来替委员传达他的关心,他希望能够尽叔叔的职责,好好的照顾他大哥留下来的一对子女,也就是妳和令弟韦玄,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委员在电话中听到这件事,当场就哭了。」男人说。
是这样吗?韦玄。
这就是你突然自杀的原因,因为那只禽兽又出现在你面前,你因为受不了丑陋记忆的折磨,所以才会选择自杀,是吗?
可是除了那段不堪的记忆之外,你还有其他的记忆呀,关于爸妈的,关于我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忍心丢下姊姊一个人,你怎么可以?
盛佐驭不要姊姊没关系,因为姊姊还有你,在这世界上只要有韦玄在,姊姊就永远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可是现在呢?难道说连你都要弃姊姊而去了吗?
下午姊姊离开疗养院的时候,你明明还好好的,还跟姊姊说再见不是吗?
你绝对不可能会弃姊姊而去的,对不对?
韦玄,你不会不要姊姊的,对不对?
茫然的转头看向那被白布覆盖住的病床,韦缇举步维艰的一步步走向前。她要证实韦玄绝对不可能会丢下她一个人走的。
她伸出颤抖的手在白布上伸了又缩、缩了又伸,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将它掀了开来。
一看到那张熟悉却毫无血色的脸,韦缇就崩溃了。
泪水迅速攻占她的双眼,她用力的摀住嘴巴,但仍压制不住痛心疾首的哭声从她指问的缝隙中逸出。
「呜呜……」她哀恸欲绝的哭泣,听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的跟着红了眼眶。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上天如此惩罚她?爸妈过世,韦玄遭禽兽不如的亲叔叔性侵,精神异常,甚至于自杀身亡。
为什么她最爱的人都遭受不幸?为什么她最爱的人都离她而去?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她,对待她爱的人?
是她的错吗?是因为她,所以她最爱的人才会一个个的离她而去?
没错,是她。
当年如果不是她自以为是的说她可以照顾弟弟,拚命的怂恿爸妈去N度蜜月,他们也不会在游玩途中发生车祸意外,双双身亡。
当年如果她够细心,早点发觉韦柏那只禽兽的真面目,韦玄也不会遭遇那一切,最后甚至走上自杀这一条路。
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没有她的话,说不一定爸妈还幸福的活在这个世上,说不一定韦玄就不必遭遇那丑陋的一切,也不会死。
是她,全部都是她害的,她才是罪魁祸首!
「韦缇。」随后赶来的盛佐驭缓缓地走上前,轻声的朝她唤道。
韦缇哀恸欲绝,泪流满面的样子让他心痛得不能自己,他伸手温柔地将她整个人,连同她的泪、她的痛一起拥进怀里。
「妳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妳的。」他红着眼眶,哑然的对她低语。
韦缇没有任何反应,她失魂落魄、双眼空洞茫然的模样,像是她的心也跟着韦玄一起死了。
「不要这样。」他哑然求道,害怕的又将她抱得更紧,像是怕她会飞走一样。
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她仍然一动也不动的彷佛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
「韦缇,别这样,说句话,叫我的名字。」他焦虑不安的要求着,但她始终毫无反应。
盛佐驭束手无策的将目光投向病床上已无生息的韦玄,在心里向他祈求着:韦玄,帮帮你姊姊,帮帮盛哥,别让你姊因为你的死而被击倒,拜托你。
此时两名院方人员走到韦玄的病床边,伸手将被掀开的白布重新盖上,然后动手推动病床。
「你们想干什么?」原本一动也不动的韦缇蓦然挣脱盛佐驭的怀抱,激动异常的拖住韦玄的病床狂吼。
「尸体必须送到太平间。」对方面无表情的说。天气太热,若不赶快处理,尸体会发臭的。
「他是我弟弟,我不准你们动他,走开!走开!」她粗暴的将他们推开,一边怒吼。
「小姐,这是我们的工作。」院方人员仍不为所动的坚持,大概是见多了这种情况,已麻木不仁,遂又再继续伸手去推病床。
「走开!我叫你们走开听到没有?」韦缇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对他们大吼大叫着,拚命的阻止他们。
可是对方有两个人,她根本阻止不了,而院长也拉住她--
「韦小姐,逝者已矣,妳要节哀顺变。」
无计可施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韦玄被他们带走。
「不要!你们要做什么?韦玄--韦玄--」她用力的挣扎,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但是韦玄却离她愈来愈远,终至不见。
韦缇伤心欲绝、气极攻心,一瞬间便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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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韦玄死后,韦缇就大病一场,好像要将这三年为了照顾弟弟而强忍不能生的病一次发完似的。
盛佐驭毫不犹豫的一肩担起照顾她的责任,以及处理韦玄的身后事宜。
不知不觉间,韦玄已过世一个月,而这段期间,韦缇始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一天下午,郝连和到盛佐驭家探视韦缇,她正好在睡觉,盛佐驭便在客厅泡茶给他喝。
由于韦缇生场大病,这一个月来他和郝连和的关系已提升到亦父亦友的关系,郝连和只要有空就会来探视韦缇。事实上,他根本已经将韦缇当成自己的女儿在关心了。
「韦缇的感冒好点没?」
「已经好很多了。」盛佐驭点头回答,同时将倒好茶的茶杯端给他。「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