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老头子,但是还好,年纪是大了些,也不像是刘德华那种帅哥,可是一对浓眉、一双剽悍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性感的下巴、壮硕的体格,比她原先想的好上了几百倍。
「叔叔……」展妮喊道。
简伟帆正好在喝咖啡,差一点被还没有吞进喉咙的液体给呛死。用餐巾抹了下嘴,他用一种突兀的眼神凝视着她。
「妳在叫我?」他笑不出来的问。
「是的,叔叔。」展妮强调。
「我不需要妳这么尊敬的称呼。」
「但是你的年纪──」
「我才四十岁。」他抢白道。
「我二十二岁。」
「还好嘛!」
「所以,叔叔,我──」她故意的。
「不要叫我叔叔。」简伟帆硬声要求。「展妮,我直呼妳的名字,妳也可以直接叫我简伟帆,甚至简先生、伟帆都可以,就是不要喊我叔叔,感觉好奇怪!」
「你会花三千万买一个女人、一桩婚姻,你不是怪胎是什么?」展妮不客气的说。
「我是要帮妳爸爸。」
「那就直接、爽快、干脆的借钱给他就是了。」她很快的驳回,「这和婚姻有什么关系?」
「我到了适婚年龄。」
「那你要循正常管道结婚啊!」
「展妮,我不差。」简伟帆充满自信的表示。「我也有很多女人,如果要挑随便一个结婚的对象绝对没问题,但是在看过妳的相片之后,我才发现,或许找一个……」
「处女新娘!」展妮是年轻,但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很精且很坦率。
「妳是吗?」他一脸狡猾的表情。
「你永远不会知道。」
「永远不会知道?」
「因为我不会嫁给你。」
「妳已经做了决定?」
「是的!叔叔。」
简伟帆一脸的气怒,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既不能掀桌子也不能破口大骂,这有失身分也有失教养,更何况他是个四十岁的成熟男人,才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那看来……」他沉住气的耸肩。
「你就不能只单纯的借钱吗?」展妮也没有打算就这么的放弃。
「那妳要怎么还?」他实际的问。
「人生的际遇很难说,说不定──」
「妳会中乐透?」他截断她的话,讽刺道。
「我不会这么想,但是……」
「妳会找到更有钱的男人?」
「我不是在等更好的价钱。」她生气了。
「那么妳提出一个合理、可行、我或许会接受的方案好吗?」他客气、有礼的说:「展妮,这是一个真实、冷酷的社会,丢掉妳看的那些爱情小说,这世上没有白马王子。」
她瞪着他。其实他也不差,如果是换成其他状况,她或许还会觉得他有魅力、有魄力,很有男人的霸气,但是……
「妳可以再考虑一下的。」他不逼她。
「如果你再年轻个十岁。」她诚实道。
「四十岁和三十岁的差别在哪?」
「三十岁和我只差八岁,但是四十岁,感觉就像是叔叔,想想我四十岁时,你已年近六十岁。」她说得没有错。
「妳一定要这样呕我吗?」听她说得好像是他老牛吃嫩草,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等妳四十岁时,妳就会很高兴妳老公六十岁,女人老得快,妳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我真的不行。」展妮抱歉的说。「我很想帮我爸爸,可是……」
「那就……」简伟帆双手一摊。「没办法了。」
「如果我哀求你借钱给我呢?」她放下身段。
「展妮,妳也太抬举自己了。」
「我会努力还钱。」
「现在换我跟妳说抱歉了。」简伟帆也很性格。
展妮其实不讨厌他,甚至给她时间,可能她会喜欢上他,但是一想到要成为他的妻子,她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他真的像是叔叔,一个或许可以信赖,但是不可能上床的男人。
「展妮,我真的不急,妳还有时间。」
「男人……」展妮直摇头。「为什么总是不懂女人在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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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丞鸿正在办公室打包,不管女儿和简伟帆的事能不能成,他的事业都将结束了,只是结束得漂亮与难堪的差别而已。没有想到忙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还是什么都不剩,真是世事难料啊!
「可以进来吗?」倏地,门口响起了一阵低沉但有力的嗓音。
他没有抬头,把抽屉里的东西全往纸箱里倒。现在他哪有心情去分有用或是没有用的东西。
「展丞鸿?」来人问。
「你要干么?」他不耐烦的抬起头。「这里已经换老板了,不管你要干什么,都和展丞鸿没有半点关系。我现在很忙!」
来人走进办公室的模样,像是来巡视臣民的国王,很有君临天下的架式。
「我是倪柏翰。」他自我介绍。
「我才不管你是谁。」展丞鸿没好气的道。
「如果我说我是你的救世主。」
「救世主?!」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十五年前你曾资助一个育幼院的孩子去维也纳学音乐,有这么回事吧?」倪柏翰再做确认,不想搞乌龙,他受不了出错。
展丞鸿认真的想了下。「没错,当时有位音乐老师推荐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我。」
「你?!」他一震。
「我今天特地过来要谢谢你。」
他忍不住暗暗的打量他。他看起来不像是学音乐的,身上没有学音乐的人那种柔和、愉悦的气质,相反的,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孤傲、冷冽的气息,眉宇之间给人一种肃杀之气。
「谢谢就免了,如果你有点成就,我与有荣焉,就这样了。」展丞鸿苦笑。
「不只这样。」倪柏翰冷道。
「你到底有什么来意?」
倪柏翰的手伸进西装裤的口袋里,然后由里面拿出了一张支票,将支票交给了他,接着静静的等他的反应。
展丞鸿本来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心想了下起几十万吧!但是当他整个人一呆,再回过神好好的去数这支票上的那几个零时,他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心也不由自主的跳快。
四千万!
这个当年他资助过的男孩,在十几年之后还了他四千万!
「你……」展丞鸿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不是芭乐票,明天九点银行一开,你马上可以把票存进你的户头里。」倪柏翰静静的说。
「但是,四千万……」
「你需要这笔钱的,不是吗?」
「你调查过我?」
「我只是想报恩。」
「你……」展丞鸿释怀,但是马上的,他又觉得受之有愧。「太多了!」
「对我而言,这只是九牛一毛。」
「可是……」他还是拿不下去。
「你辛苦了大半辈子,乐于助人、乐于付出,我只是雪中送炭,做我该做而且可以做得到的事。当年如果没有你的赞助,我也不可能有今天,所以你只是拿你该拿的,你做了一项正确的投资。」倪柏翰表情平和的道。
「那你现在是个有名的音乐家了?」展丞鸿左看右看他的问。
「我不是什么有名的音乐家。」他自嘲了下。
「那你……」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人。」他谦虚的道:「抓对了时机,投资得宜,所以赚了一些钱,现在回到台湾,想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你结婚了吗?」展丞鸿突然问。
「我没有结婚。」
「未婚……」他突然笑咧了嘴。
倪柏翰觉得他的笑容太诡异,并不想多和他周旋,毕竟还有很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