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理他,敖天赫此刻只想藉著高速驰骋,发泄因收到教他十二万分有意见的谢礼所激发的满腔火气。
「我说天赫,我知道你很洁身自爱,从不胡来,不过人家只是好心又尽责的宣导防治性病的重要,给你那些赠品没其他意思。」暗自揣测他发火的原因,沈冠奕试著安抚好友,期望他减速好确保他爱车的安全。
「她根本没宣导!」只说她在兼差,存心耍他吗?
愈想愈火,车速只快不慢。
「喂!那里有超速照相……噢,我等著接罚单了……啊!小心来车……」
「再鸡猫子鬼叫,我就踹你下车。」
凛冽慑人的威喝一落,成功的堵住沈冠奕的嘴。
听听,天理何在?他才是这部车的主人,却落得被威胁的可怜境地。交友不慎他自认倒楣,可那个失职没向天赫宣导防治性病原委的宣传人员,要付一半责任,如果那人跟天赫说清楚讲明白,不就啥事都没有了。
「你回头去敲昏那个失职的宣导人员好了。」他冒险死谏,想以此换得自己与爱车的彻底安全。
「该死的别提她。」这小子知不知道他已经很努力挥去清晰浮现他脑里那张带笑的巴掌小脸,竟还口无遮拦的提她,害他脑海又浮现她没告诉他名字就自顾自的跑掉,令他不满的一幕。
再飙快些,好消他胸中之火。
「天啊,我要跟你绝交——」
沈冠奕就这么紧抓车顶扶手,一路惊魂到极品国际饭店。他向他们沈家祖宗十八代发誓,下次、下次他再也不坐天赫开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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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两个多小时,艾水灵终於把负责发放的卫生宣导册子发完。
逢人便要宣导防治性病的重要,对於她这个才二十二岁,尚未谈过恋爱的青涩生手而言,是有些尴尬。
但不可讳言,这是项别具意义的神圣任务,现代人往往只顾纵情,疏於保护自我,这样的宣导,确有其必要。
所幸她大概让人感觉满亲切的,两个多小时下来不曾遭到拒绝的白眼,也算没丢冯珊姊姊的面子。
跨坐上她停在路边的50CC机车准备回家,背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喂。」
「水灵吗?我是达美乐的曾老板。」似曾相识的中年男子声。
「达美乐的……哦!是披萨店的曾老板。」她想起对方是几个月前,她利用中午休息时间跑去做固定一个半小时送披萨兼差的老板。「曾老板找我有事?」
这份固定兼差後来在老爸的坚持下取消,爸说中午休息时间文馨姊的精致生活馆仍会有顾客上门,她这样光明正大跑去跑外务赚外快,就算文馨姊不介意,理亏的总是她。爸也担心她骑机车赶时间横冲直撞不安全,为安老爸的心,她遂辞去这份兼差。
时隔多日,曾老板怎会突然来电找她?
「我底下的工作人员一个扭到脚,一个又突然肚子痛,偏偏今天外送的生意特别多,我想请你过来帮忙一下,方便吗?」
老实说,水灵没来店里当他的正式员工,他著实惋惜,这孩子做事负责勤奋、态度一级棒,也因而有麻烦,他头一个就记起曾在店里兼过差的她。
「没问题,我马上到。」
收起电话,艾水灵笑咪咪的戴上安全帽,很感谢曾老板送上赚钱机会给她。今天是她不用上班的假日,跑外务有理,老爸应该不会怪她。
OK,赚钱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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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很厉害,九十分钟里已在台北市区送完七件外送,平均不到十三分送达一件,以她这种使命必达的高效率,不知联邦快递考不考虑将她网罗麾下?
艾水灵正自得其乐的这么想著时,正将第八件外送披萨,送至一栋外观新颖宏伟大楼二十三楼的室内设计工作室,而後轻松惬意的走楼梯下楼。
她不赶时间,之前曾老板说那位肚子疼的员工已无大碍,可以外送披萨了,要她这件送完先休息吃午餐。闲适心情一起,她想走几层楼,顺便欣赏这栋不仅外观亮眼,内部格局亦高级夺目的商业大楼。
步至二十楼,当的一记清脆声传来,她反射性往旁边的电梯望去——
「敖天赫?!」晶灿双眸大睁,她既惊且喜的看著潇洒步出电梯的俊挺身影。
好巧,他们又见面了。
「是你!」敖天赫同样惊诧的望著近在眼前的她。
现在是怎样?台北何时变得这么小,才多久光景,他们竟一连偶遇两次……等等,达美乐?
「这玩意怎么回事?」他伸指弹向她头戴印有显然是披萨店店名的帽子,不会天真到以为这年头流行戴这种帽子出门。
她浅笑的摸了下帽檐,「我在帮这家店送披萨。」修长五指朝上比了比,「二十三楼叫的。」
所以她才会出现在他们管敖集团所属的翘楚科技大楼?
两人现在所立之地,全为管敖集团所有。一至二十层经营自家的科技事业,二十一到二十五层则租人作其他营业,天暐的办公室就在二十楼,他正是抽空由极品赶来,欲查看天暐办公桌上堆积了哪些需要处理的重要文件。
没办法,冠奕那小子还在为他早上飙车让他险些吓破胆的事闹别扭,不肯替他过来拿文件,他只得亲自跑一趟。
可当下的重点是——
「你究竟在搞什么?一会儿在路边乱发东西,一会儿又送起披萨。」
「这些都算兼差,而且你说错了,我没有在路边乱发东西,那是……」
他板起脸来截断她的解释,「我不想再动肝火,你最好别再提你送『谢礼』的事。」
该死的性病防治手册和保险套!他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句。
「没事你兼什么差?」他强势再问,依她的年纪,假日该和朋友逛街才正常。
「赚钱啊。」她老实回答,有点想问他那句不想再动肝火是什么意思,但因见他似乎不是很高兴而作罢。
「你很缺钱?」
「缺,也不缺。」
骨节分明的大手粗气的用力按拉她帽子前缘,「正经点,小孩子玩什么文字游戏,说什么不清不楚的缺也不缺。」讨打。
艾水灵不服气的取下被压得盖住眼睛的帽子,微鼓腮帮的瞅视他,「我一直都很正经,也已经二十二岁了。」
过份!长不高又不是她的错,居然说她是小孩子,他没瞧见个子娇小的她该凸该翘的地方一应俱全吗?
「就算二十二岁也没必要这么激动,麻烦你小声回答什么叫缺也不缺。」他以为她顶多二十,且女人不是向来喜欢别人低估她的年龄,这家伙激动得又扬高她中气十足的音量做啥。
她该赌气不理他的,可不知为何,她就是很顺从的略微降低声音回答,「不热衷物质享受的我是不缺什么钱,可是……这世上没人会嫌钱太多吧?有钱赚就赚喽。不过你可别想歪,我只以正当的方式赚该赚的钱。」
她终究仍作了保留,没坦白父亲欠下债务的事,一来这事不值得宣扬,再者,说不上来的,她不希望他知道实情後同情她,或者看轻她。
凝视她微垂的密长眼睫,敖天赫总感觉她似乎有所隐瞒。既然不缺钱,有必要一个兼差接过一个,连大马路上一枚硬币都不放过?
「你……」未及将你没骗我的句子说完整,大楼陡地不寻常的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