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她低下头,看着还紧抓在手里的话筒,凭着仅存的一点点希望,她屏息用千斤重般的手指拨着熟悉的电话号码。
「您所拨的电话号码暂时无法接听,将为您转接到语音信箱──」
她缓缓的将话筒挂上,跌坐在沙发上,从不晓得被所爱的人嫌弃是这么痛苦的事,简直痛不欲生。
看着两人共住的房子,蓝恬恬突然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从沙发上跳起,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两分钟后,她已开着车,如离弦的箭般冲上街,泪水像关不紧的水龙头流个不停,她却恍若未知,任凭泪水湿了衣襟,只一味的踩油门,像不要命般往前冲,不晓得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到哪里才能解除她的疼痛。
死了会比较快活吗?
这念头一闪过脑海,蓝恬恬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她竟然想死,为了倪显宗,一向乐观的她竟有了轻生的念头,这就是她所追求的爱情吗?
哈哈……她无法克制的大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笑得越大声,泪却落得越凶,为什么她付出了全部,得到的却是这样难堪的结果呢?
挫折让她失去了所有信心,她神情一冷,如果地狱里比较快活,她还在等什么?她不用爱得这么辛苦,他也不必背负她这个麻烦,对两人都好,她该成全他的。
蓝恬恬像不要命似的放任车子横冲直撞,豁出去的加速再加速,想象若她真死了,他会为自己伤心吗?他会自责对她残忍吗?会为她哭吗?这些问题让她有自虐的快乐,最重要的是,他又要如何向她父母交代呢?
想到爸妈,她的快乐像气球遇到针,瞬间爆破,思及疼她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心,其实最伤痛的人应该是他们吧,她怎会以为是倪显宗呢?
蓝恬恬倏然一惊,下意识的急踩煞车,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长长的刺耳声响,就算隔着密封的车窗,她还是被那尖锐的音调吓了一跳,只是当她看清眼前的情形后,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车子就惊险的停在一对过马路的老夫妇面前,只差一步就要撞上他们,两个老人家也吓坏了,见到老先生紧揽着老妇人,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保护着老伴。
她抖着双脚下车,鞠躬道歉,「对……对不起……」
老妇人回过神后,反过来扶起她,「没关系,别哭,以后开车不要这么快,很危险的,不要哭了……」
蓝恬恬这才发现自己又哭了,满脸泪水,好不狼狈。
「小姐,不要开快车,若发生意外,自己难过,家人也不好过,到时就后悔莫及了。」
「好了,你看人家小姑娘都哭成这样,你别怪她了。小姐,没事了,以后小心点就好。」老妇人温柔的劝着。
蓝恬恬边哭边点头,「谢谢,谢谢。」
「老伴,走吧,约定的复健时间要迟到了。」老先生扶着老妇人向前走。
「我都说我的脚好了,不用去了,你就不放心要多跑几趟。」
「身体重要,多做几回我也比较放心,若没医生诊断妳脚没问题,我下个月去大陆旅游可不会带妳去的。」
「你就嘴巴会说,我不能去,你不也不去在等我吗?从年轻到老,你就那张嘴爱逞强……」
看着牵手为伴的老夫妇身影,她在心酸中明白了,她与倪显宗永远也无法走到这一步,她与他是利益交换下的婚姻,没有感情,怎可能牵手过一生呢?
她苦笑的再回到车上,虽然心里的伤痛减了大半,但仍空洞洞的让她迷惘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开着车漫无目的的乱逛。
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她顺着车潮往前走,却发现对面车道的大卡车以怪异的姿态往自己冲来,她无法有任何反应,就眼睁睁的看着它直直撞过来。
砰!巨大声响和泼墨似的黑暗同时向她袭来,将她四分五裂。
啊──
「恬恬,恬恬……」
耳畔的呼唤让蓝恬恬睁开了眼睛,对上倪显宗流露开心的眸子,他正搂着自己。
「妳在尖叫,怎么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作了个恶梦。」
「很可怕吗?妳额上都冒出冷汗了。」他轻柔的为她擦拭汗水。
「没事,不过是个梦罢了。」
「有我陪着妳,不用害怕。」大掌拍抚着单薄的背脊。
蓝恬恬却推开他,「我想喝水。」起身,披上薄睡袍走出房间。
她如何告诉他,这个恶梦是他给自己的呢?
她没有倒水,很习惯的端了杯牛奶来到阳台。
可能是中午和沁沁、心亚聚餐提到过去的事,让已逐渐淡忘的往事又回到梦中,说它是恶梦也不对,它是自己的一段过去,也因为这事,她才有了新的人生观。
那场车祸让她受了重伤,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安好,一只脚已经跨入棺材里,是医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救回来,她也足足昏迷了一个星期。
她清晰记得,当自己睁开眼睛醒来时,见到她所有亲友都围在身边,爸妈、哥哥、弟弟,甚至是沁沁和心亚,每个人都为她的清醒欢欣,独独少了她的未婚夫,虽然大家向她解释,他一直都日夜在看护她,实在是公司有事让他不得不回去处理,没想到却错过她的苏醒。
她只是笑着,没有不满,没有愤懑,有的是了然,经历过生死,她真看开了。
该是她的,不用强求;不是她的,强求无用。
所以从那时起,她的感情观就变了,让她重新找回自己,也活得开心。
因此那场车祸是个转折点,她高兴自己没选错方向。
喝着牛奶,听到走近的脚步声,结实的臂膀由后面伸来,将她揽入温暖怀里。
「阳台风大,妳穿得太少,会感冒的。」
蓝恬恬一口气将牛奶喝完,「那去睡觉吧。」
走回厨房,正想洗杯子,一双大掌却拿过杯子代劳。
「妳作恶梦。」看到她讶异的神情,他如此回应。
「我若天天作恶梦,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倪显宗将杯子放回杯架,回身将身旁的女人抱起,「不准胡说,我会打妳屁股的。」
回到床上,他将她密实的拥在怀里。
「睡吧,有我在身边,妳不会再作恶梦了。」
蓝恬恬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闭上了眼睛。
倪显宗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后才合眼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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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能熏步伐沉稳的走出总裁办公室,但是门一关上,她马上就雀跃得又跳又笑,引人侧目,不过在闲杂人等止步的这一层楼,能看到这画面的也只有另一个秘书赵飞燕。
「总裁要我晚上陪他参加新远集团五十周年志庆宴会,所以我会提早下班准备。」她用得意欢欣的语气宣布好消息。
赵飞燕的神情没有讶异,也没有欣羡,用平常语气响应,「公司人员参加交际应酬有补贴,妳下班前可以到会计部门领取。」
「这点我知道。」伊能熏轻快的回座,哪还有工作的心情,全在计划晚上的穿著打扮,她一定要让总裁眼睛一亮。
这也一改几天前蓝恬恬带给她的灰暗心情,这么重要的宴会,总裁不选未婚妻而找了她,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会好好把握机会,顺理成章取代那女人。
伊能熏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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