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深深地凝视着他,在他黑如子夜的双眸中见到自己的倒影。他心中真的有她?!该不该再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赌他的真心?
芸儿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听着许久不曾听到的沉稳心跳声。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希望。不管这样是否太过任性或不自量力,她都不想放弃任何留在康嗣身边,占据他温暖怀抱的可能……
第十章
待芸儿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蒙眬之中,她看见了坐在房里的康嗣。
她以为自己还在作梦,连忙揉了揉眼角、眨了眨眼睛,用力闭上,然后再猛然睁开,见他果然还在,便坐了起来,轻唤道:「康嗣?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昨晚明明走了啊……
「醒了?」康嗣放下手中的公文。「今天不用上朝,我就来陪妳。仔细想想,我很久没这样陪妳了,难怪我们之间有误会都解释不清楚。」
芸儿再度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渐渐漾出一抹柔美的笑靥。看来他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他们之间终于雨过天晴了!
「是芸儿……一时想不通,闹笑话了。」面对他的体贴,她对之前的不快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康嗣勾起一抹微笑,深邃的眼中满是柔情。他来到床沿坐下,伸出手轻轻为她顺了顺软细的长发,柔声说:「那妳以后要乖巧一点,最好像小猫咪一样,来好好补偿我。」
她终于像从前一样对他只有全心的依赖爱慕。看来,他所要做的,是好好守护着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而不是进行那些已变得幼稚无益的报复行动。幸好有芸儿,他才能放下这个包袱!
「嗯,我一向都很乖的。」芸儿投进他的怀中,娇憨地笑着。
「我昨晚已叫总管请昭铧离开。」他突然说道。
芸儿怔住,满脸为难地抬头看着他。「这样好吗?你不用为了我而……」
「不全是为了妳。」他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后,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昭铧刚丧夫,理当留在八王爷府中守丧,不宜外出。而且我和她非亲非故,更不应收留人家的寡妇,那样于情于礼都不合宜。若宗人府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芸儿心地太过善良,即使她不喜欢昭铧,也不会希望看到外表楚楚可怜的昭铧黯然离开。不过现在有了这个理由,芸儿想必不会再多说什么。
「那她的确该回去替她夫君守丧。」毕竟他们夫妻一场,即使亡夫对她怎样不好,都不该在丧期内离家另投男人怀抱。
「别谈她了,免得杀风景,我叫小菊来侍候妳梳洗。」他已经计划今天要和她骑着扬风到城郊散心。说不定到郊外一趟,她会减少对家乡的思念,从此一心一意留在京城。
这时,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康嗣扬声应道,语调有着淡淡的冷漠。
「贝勒爷,佟王府的阿泰戈求见。」侍卫垂头跪地通报。
「让他进来。」他要芸儿坐回床上。「我出去一下。」然后走出内室,在外厅接见佟王爷的近身侍卫阿泰戈。
「康嗣贝勒吉祥。」阿泰戈恭敬地行礼。
「起喀。有什么要事?」惟经会叫他直接来一趟,肯定有重要的事非找自己不可。
「王爷想请贝勒爷与他一同进宫面圣,商谈有关江南一带官僚讹诈国库财物的案件。」阿泰戈特意提醒一下。「这次贝勒爷或许会留宫两、三天,所以王爷请贝勒爷先向府中交代安排一声。」
「好,我准备一下,你叫惟经先行进宫吧!」
康嗣轻轻叹了口气,回到内室,看见芸儿已穿好衣裙,正在自己梳头。
「原本今天想带妳去郊游,但公务缠身,这计划要先搁下了!」他站在她背后,看着镜中的佳人说道。
「没关系,国事比较要紧。」他和阿泰戈的谈话,她都听见了。「这两天你都不回府吗?」
「咱们要处理事关国家机密的公务,所以必须留在皇宫中,不能回府过夜。不过等我回来,我就带妳去散心,好不好?」他承诺。
「好。」芸儿知道他希望她开心一点,这份心意教她十分感动。「你要不要带几件衣服去?不如带我替你做的那件好吗?」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摇头道:「只不过是去个两、三天,一转眼就过了,况且宫内自有人侍候,妳不要劳神。」
「那你早去早回吧!」她送他到门口,彷佛是妻子送丈夫出门一样。
「嗯,妳凡事小心,乖乖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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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芸儿主动去见昭铧。
她心想,自己应该放开胸怀,好好跟昭铧说声再见,毕竟她们同样爱着康嗣,一切的争执都只不过是因为爱他罢了。
她来到客院,见四下无人,也没有能为她通报一声的婢女,便径自走进屋内。
她一走进去,便看到昭铧正坐在床上掩面哭泣,地上则是一片狼藉。
「昭铧夫人……」芸儿担心地走上前叫她。
一旁服侍打扫的婢女们见到芸儿来了,正想请安,但又怕挨昭铧责骂,只好冒着冷汗匆匆低头离去,以免两个女人起冲突时,遭殃的却是她们。
昭铧听见这声轻唤,抬起头一见是芸儿,便冲上前去狠狠揪住她!
「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哼!妳一定是知道我要被康嗣赶出府了,心里得意得要命,故意来跟我示威的对不对?」她抓着芸儿的肩膀用力摇晃,那极其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
「我没有!我是来……」芸儿心急地想解释来意,但她的力气拼不过比她还要高壮的昭铧,一时之间只能任由昭铧摆布。
「妳这个狐狸精,居然敢跟我抢康嗣福晋的位置?我告诉妳,妳是永远抢不过我的!妳只不过是个低下的汉女,而我本来就是满格格,身分比妳高贵几十倍,只有我才配得上他!」昭铧神态疯狂地盯着芸儿,一字一字缓缓地威胁她。
「我知道自己不配,我知道……」芸儿哭着摇头。
她什么都不是,没有家,没有朋友,而他却是皇亲贵族,身居要位,与她之间的差距何止天与地!
「康嗣只不过是一时被妳迷惑,他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妳这替身别妄想跟我争!」此刻昭铧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和平日表现出来的温婉形象相差甚远。
「可是我爱他,很爱很爱他!我想待在他身边!」她现在能如此满足快乐,都是有因为他。她的世界只绕着他打转,一旦失去他,她就变得一无所有了!她不能没有他啊!
「好!妳爱他是不是?那就继续爱吧,我倒要看看妳还能得意多久?!」昭铧气极,她放开芸儿,表情狰狞地拿起一旁盛满水的木盆往芸儿脸上泼!「等着瞧!我不会让妳好过的!」
「咳咳!」芸儿一时没有防备,不但呛咳不止,还被泼得浑身湿透。眼看昭铧又张牙舞爪地冲过来,她连忙狼狈地逃上楼梯,奔向二楼。
「妳别跑!有种和我抢男人,却没有胆子跟我打架吗?」昭铧疯狂地追着她上楼,将她逼到围栏边。
芸儿从二楼看下去,被那高度吓得腿都软了,她颤抖地靠着围栏缓缓滑下,恐惧无助地低喃:「不……不要!好高……救命!救命啊--」